“陛下贤明,善于知人善任,虽然外人觉得陛下过于仁慈,草民却觉得陛下极为高明。虽说乱世当用典型,但是如今由秦公在前冲锋陷阵,陛下只需坐等秦公攻城,他日南朝弊端一除,待北方有变,即为荡平天下之日,陛下可为蛟龙。”
萧炬闻言笑了出来,随后说道:“如果崔公子只会溜须拍马,那么朕也看不出崔公子之大才。”
崔诰则是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如今越王叛逆,交王暗通越王,平定越王后也定当扫荡交王,如此南方之地平息,只需安抚好俚越族人,汉人和当地民族共同管理,即可保交州安定。广州闵州两地,也是胡汉杂居之处,此处可设刺史,同时设观察使,观察使则由当地部落共同推举,有监督之权。”
“既此,南方可安。如今士族经过秦公一阵阵血洗,实力大不如从前。心头之患则由南方士族转为北方豪族及各地藩王。但是如今藩王之封地,基本都在北方豪族的辖区之内,所以看似是两个对手,其实都是同一个对手。”
“哦?”听着崔诰侃侃而谈,萧炬兴趣更浓,随后问道:“崔公子觉得该如何为之。”
“首先行分化之策,如若不行,可派兵讨之。藩王之兵善战者无非雍荆江三州之兵,赵王萧寅,楚王萧归,汉王萧凉,雍王萧责。其中赵王萧寅,楚王萧归手上皆有兵权,汉王萧凉,雍王萧责,封地内的兵权在北方士族之手。”
崔诰此时又补充道:“固城王萧允,安城王萧涵,此两人之封地,不仅兵少,更处在其余诸王包围之中,若是真有变乱,也不过被裹挟参战。”
萧炬闻言眉头紧皱,随后问道:“崔公子为何觉得朕要与藩王之间来一场大战呢?”
“陛下恕草民无罪,草民方敢告知。”崔诰卖了个关子说道。
“崔公子尽管明言,朕非滥杀之人。”
“陛下昔日朱雀桥下被逆贼所伤,草民略懂医术,也从陛下脸上看出丝丝暮气。陛下如今虽然看似无恙,但是想必日常痛苦不堪。不知草民说的可对?”
萧炬大惊,这个秘密只有韦然等少数人知道,随后看向崔诰,但是看到崔诰一脸正气,萧炬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如今龙体欠安,不可久行房事。萧峦之剑虽然刺入陛下肺部,但是仍旧对心脉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如今陛下尚无龙子,留着萧子尹只是因为此乃皇室直系血脉,但是倘若陛下无子,诸王可会服萧子尹?陛下如今让萧子尹暂居台城东宫,已经让人颇为不满。”
“崔公子可曾知道,何人不满?”
“定是扬州牧恒直,赵王乃其女为先帝所出,若陛下无子,萧寅则应该继位。如今陛下却想将皇位传给一个幼子,只是因为这个幼子可以更加方便让秦公辅政。草民可有说错。”
“崔公子所言不虚。”萧炬叹道:“世人皆言韦然功高震主,威胁皇权。朕与韦然结交于微末之中,两人历经万难方才有此光景。若是朕一直无子,赵王继位,可还能容下韦然?”
崔诰摇了摇头:“断然不能,且不说恒氏族人,就连赵王也已成年,又岂能和陛下一样放任秦公如此行事?”
营内顿时陷入沉默之中,崔诰此时说道:“陛下就算诞下龙子,有心之人依然可以拿萧子尹做文章,虽然众人现在皆不服萧子尹,可真当皇权争斗的时候,所有的借口不过是幌子。所以不论是为了现在的萧子尹,还是将来的陛下龙子,都必须要在新帝登基前,将所有不利扼杀在牢笼之中。”
萧炬闻言,突然挺身而起,厉声喝到:“崔诰,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
崔诰也被萧炬吓了一跳,但仍是沉着的说道:“草民当然知道草民再说什么。陛下也说过恕草民无罪。”
萧炬死死的盯着崔诰,虽然崔诰的话正中萧炬下怀,也正是萧炬所担忧的。但是突然被人说出来,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一个皇帝,居然整日想着怎么铲除自己的皇室宗亲,这和那些无道昏君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