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存疑,不由联想到半月以前,在弘农对施安赶尽杀绝的公子恒业。
难道是付氏派来的人马动的手?
只是,他把假施安送入邓元府中一事,应不可能这么快便被暴露。
景汀看到施安牢房周围的焚烧残余物后,便认为此事只有可能是邓氏所为。毕竟爆炸的地方乃是邓元府上的私牢,这样隐蔽且不可被旁人发现的地方。邓元是绝不可能让并非自己心腹的人进入,更别说还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在关押施安的牢房周围布下那么多硫磺与木炭。
但,他与景汀都认为,邓元不会做出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引得陛下知晓施安被他秘密囚禁在私宅中。因而又觉得是有人要陷害邓元,知道其秘密看押了施安,故意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出于疑惑,景汀才会邀着他一同前来尚书台,抓捕邓元,打算向邓元问个清楚。
他正思索着,身边的景汀却已下了命令。此时他们身侧出现了一队城防军,十几名军将朝尚书台涌去。
没过片刻。邓元便被城防军的将士们压着走了出来。
他嘴中一直喊着:“你们城防军这是作甚?陛下说了...年关事务多,叫我先归尚书台处理文书...你们眼下却将我这样毫无礼节的押出来,是要做什么?”
押着他的城防军却并不听邓元的叫喊声,只是粗鲁的将他带到了景汀面前。
邓元惊恐的瞪着景汀道:“大统领!你这是要作甚?难道要用城防军动私刑吗?你莫忘了,你虽身为城防军统领,却还并没有那个资格随意抓捕尚书台的人。你难道不怕我祖父找上你的统领府,或是告到陛下那里去吗?”
景汀欲开口驳斥他,却听身边的年轻男子先他一步开了口道:“下令将你强制押出尚书台的人是我。邓大人,东府司总算有资格抓捕尚书台的人吧?陛下有令,若有需要,东府司即可下令,让城防军将邓大人关入东府司地牢中,细细审问。”
邓元呲着牙着急道:“陛下的命令,是说...这爆炸案若真的同我有关,才能将我押至东府司地牢!江呈轶!我就不信,你从我府上那一片废墟中查出了什么能够令你前来抓捕我的证据!你莫要在这里仗着陛下的势,狐假虎威!我告诉你,你若敢对我动手,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江呈轶见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并不理会,而是朝景汀拜了拜道:“劳烦大统领了。”
景汀点了点头,虽朝着押着邓元的城防军将领招了招手,这些士兵便立即押着他朝东府司方向走去。
原本,江呈轶单靠东府司下所管的卫兵,便可以前来抓捕邓元。然则,魏帝却不肯,定要景汀同他一起审查此案,就算最后要从尚书台中带走邓元,也必须是景汀的城防军抓捕。
邓元一事,魏帝不让东府司全权负责审察的缘由,便是心中存疑,怕此事与江呈轶脱不了干系,惧水阁对朝堂有不轨之计。毕竟,多年来,邓氏一直是魏帝一势中最重要的核心力量。他自然不放心江呈轶这样一个出身江湖,半路杀出来的人独自审查。魏帝多疑多心,最相信的人便是多年来一直替他管着整个京城城防军,与禁军两位卫尉相抗衡互为监督的景汀。
邓府私宅爆炸一案,事出蹊跷,后又从废墟中找到了带着常山侯府特制金器的烧焦男尸,确认他是施安后。魏帝便更对案子关切起来。
实际上,江呈轶算是看出来,眼下大魏的这位皇帝,虽然谋略才华并不输于当年的明君圣主明帝,然而却缺少了一份为天下分忧的仁善之心。
他不够仁善,因而,年少时与先帝在朝中留下来的这些手握权势、几乎压制皇权的士族大家相斗时,一心只系在如何夺权之上。只要这天下不乱,百姓不闹事,他便不会去考虑这天下的赋税繁不繁重,更不会亲自体察民生疾苦。
他担忧的也只有他的皇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