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月珊摇摇头道:“非也。不知萧大人可晓得...五年前发生在京城茶楼的一桩投毒案?”
他这么问,引起萧飒一阵思索,深眉紧紧锁着,神情凝重道:“窦小郎君莫不是指...当年兰心楼一案?
窦月珊顿首答道:“正是。那桩案子被投毒的对象,是邓老太尉的嫡次子邓陵。此案曾轰动整个落阳,邓陵也险些因此丢了一条性命。直到现在,他的身体还十分孱弱,便是中毒后留下的后遗之证。”
萧飒:“当时的邓陵颇受重用,因此这桩投毒案震惊朝野。某记得,陛下曾命廷尉府与东府司所有官吏都前去查案,最终将兰心楼的一名茶客逮捕归案...”
“确实如此。”窦月珊点点头说道,“只是...这桩案子还有别的内情。这名兰心楼茶客,并非此案幕后真凶。是有人拿他的妻儿老小威胁,此人被迫之下,才承认了罪行,成了真凶的替死鬼。我曾听我兄长说...此案真正的投毒主使,极有可能是邓府内部之人。”
兰心楼一案使大魏上下哗然惊起,众人皆猜测不止,各种推断层出不穷。有人说此案的幕后主使是摄政淮王宁铮,也有人说或有可能是太尉府的其他对家下的毒手,但都没有定论。
可如今窦月珊却说当年的真凶极有可能就是邓氏之人,这令萧飒听之骇然:“窦小郎君再说什么玩笑话?这怎么可能?邓陵当时...极受陛下倚重,是邓氏一族最得圣恩之人。老太尉对他颇为满意,甚至打算立他为下一任邓氏家主。当年的邓氏...在邓陵的带领下,走势比如今还要好。怎会有族人对他起不轨之心?”
窦月珊停下脚步,目光放平,郑重其事的盯着萧飒看。
萧飒微愣,从他的眼神与表情中读懂了些什么,登时觉得不可思议:“竟真的有如此荒唐之事?”
窦月珊见他仍持怀疑态度,便敛下眸,抬脚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正是因为邓陵极受宠爱...才会使得身为老太尉嫡子的邓夫心生妒忌。更何况,当他知晓老太尉有意立邓陵为下一任家主后,便更加难以接受了。”
萧飒听着他话中之意,心惊胆颤的问道:“窦小郎君的意思是...此案是邓夫所为?”
他紧盯着身旁的郎君,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窦月珊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又定下脚步凝望他。
萧飒浑身起了一层鸡皮,不寒而栗道:“难道...难道投毒主使...是远在北地的邓情?”
窦月珊这才点了点头,眼中却并无波澜。
萧飒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小郎君,您...真的没有胡说吗?邓情从小被外派...是老太尉以及邓氏全族看重的另一后辈,对他寄予厚望。他已如此受宠,何至于对自己的叔父下手?”
窦月珊再次抬步,朝前走去:“邓陵中毒,命悬一线,好不容易被救回,却烙下了终生的疾病,日日缠绵病榻、体虚至极、甚至需要倚靠木轮,才能上朝参政。即使这样,他如今仍能任职太常卿一职。可见陛下对他之信赖。
倘若...邓氏真由邓陵接手,那么未来邓氏家主之位,必然不可能是邓情的,就算他如今受尽老太尉的恩宠也无用。邓陵掌家后,定然属意自己的儿子邓元继承家主之位。可以说,若邓陵不曾中毒落病,下一任邓氏家主之位,不会一直悬而未决。因此,邓情对他下手,是有理可循的。如此一来,即可解决其父邓夫的难题,亦可为他自己开辟道路。”
萧飒听得头上冒出虚汗,只觉得浑身发冷。他万万没想到,邓陵一生苦痛,竟拜其亲侄所致?邓国忠一脉,本只有邓陵、邓夫两位嫡子,皆是同母所生,本应该不存在什么继位分家之顾虑...相互扶持,相互守望便可促家族兴盛,可如今倒是令他刮目相看,大家族的夺位之争,着实使人惊惧难安。
窦月珊见他默了声,便继续往下说道:“当年,廷尉府将茶客捉拿归案后,立即从中察觉了不对,本想取证重查,邓夫却痛哭流涕,要求陛下严惩此人。
邓氏族人轮番催促之下,我兄长竟无机会重新调查,陛下为平复邓氏之怨,只能先将茶客赐死。后来,廷尉府因死无对证,也难以将此案继续查下去。此事真相便这般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