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已过,江府仍是一片寂静。
沐云百般无聊的坐在庭院之中发呆,满脸郁闷心烦。江呈佳悄悄从后靠近,坐到她身侧,突然说道:“在想什么呢?”
沐云被吓了一跳,抬眼看清楚来人,便颇为无奈道:“阿萝...?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一点也不知道。”
此刻,江呈佳已收起所有的情绪,将自己调整了过来。她见沐云表情恹恹,便关切的问道:“怎么...兄长又惹你生气了?”
“并非惹我生气。”沐云答道:“只是,昨日你离开府后,薛青便得到消息说...邓情入京了。阿轶不是说过,待到邓情抵达洛阳,他便要前往弘农布局了。这一去,你我二人便要顺着他的安排...返回会稽暂避一阵。或有半年之久...或者更长...”
她满口的无奈与心烦。江呈佳便知,此刻沐云实在与她烦恼一件事情。
“不过半年光景,况且有你我二人相伴,想必不会很无趣。”江呈佳出声安慰道。
沐云瞥了她一眼,奇怪道:“难道你不担忧洛阳与弘农之势么?此行稍有不妥,阿轶以及你家那位君侯...都有可能出岔子。”
江呈佳仰首,朝天际那一抹金光望去,怅然叹道:“即便忧心,又能怎样?此刻,你我二人能够做的,便是不让他们分心。不论是洛阳还是弘农,都太过危险。若我们留在这里,便等同于将他们的弱点展示给敌人。若有差池,你我便是攻破他们二人的突破口。因此,我们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
沐云听罢此话,再次恹恹的撑住脑袋,沮丧道:“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答应他离开这里。可一到离别前夕...便又是百般不舍与担忧了。”
江呈佳默声不语,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已作安慰,心中无奈至极:她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
女郎们相互依靠着,坐在庭院廊下,断断续续的聊着,却宽慰不了各自内心的忧郁。
一连数日,江府之内一直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与感怀之中,难以化解。
洛阳之势,诡谲复杂。就在女郎们依依不舍之时,江呈轶与宁南忧的共同谋局也在慢慢展开,一步步深入,并静候着最佳攻时。
邓情入京的当天,便立刻脱缰卸甲,赶去南宫述职。北地之功,经宁南忧一手安排,已完完全全归于都护府。邓情以一叠军报呈于朝堂,受魏帝大肆褒奖,夺尽了一众武将的风光,甚至压过了东府司的光芒。
太尉邓国忠于家中宴请宾客,庆祝邓情戴功而归。
诸臣皆眼热于邓情身上的累累军功,表面恭贺庆祝,私下却嗤之以鼻。
便在此时,江呈轶故意将东府司奉天子之命秘密调查苏刃之案的消息透露给了邓府,默默等待着时机。
邓情虽受魏帝大肆奖赏,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加封。众臣皆明眼知晓,天子在忌惮着邓氏一族的兵马之力,更忌惮在边城屡屡得功的邓情。然,邓氏一族却沉浸于邓情戴功归来的喜悦中,得意洋洋,丝毫未有察觉魏帝的心思。
邓府宴罢,从东府司中故意透出的消息,便传到了邓国忠的耳中。
这位年近七十的老太尉,当即在府中大怒不已,摔碎了厅内堂案上的茶具,阴沉着脸道:“难怪陛下绝口不提苏刃之事,原来是将此事交给了东府司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