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潋往车上抬的时候,江潋的手还在死死攥着她的衣襟,攥到骨节泛白,无论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他的脸色也白得像纸,随着杜若宁抽动衣襟的动作,一颗晶莹的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
望春躺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哭着叫杜若宁:“干娘,干爹他舍不得你,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吧,干爹醒了看不到你,肯定会伤心的,万一他,他醒不过来,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杜若宁的心仿佛也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她低头看了看江潋,又抬头望向南方,纠结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陪着江潋回京,她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弟弟,如果南下去找弟弟,也有可能与江潋永别。
一边是和她分离了十一年的弟弟,一边是为她守候了十一年的江潋,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她为难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掠过,所有人也都默默地看着她,却没人能替她做决定。
她咬了咬牙,视线看向南边,终于下定决心:“回京城。”
三个字说出口,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好在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接下来便不再纠结,一番部署之后,和江潋一起上了牛车,启程往京城方向而去。
贺之舟则带着一部分人继续向南。
牛车虽破,好在足够宽敞,一路摇摇晃晃,勉强支撑着赶到一个集镇,购置了两辆半新的马车,才终于可以加快速度赶路。
把江潋往马车里抬的时候,又费了一番功夫,他一直抓住杜若宁的衣襟不放,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抓到天荒地老一般。
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被褥,他躺着,杜若宁在他身边坐着看他。
他现在很狼狈,很憔悴,因着彻夜赶路和厮杀,已经熬得不成样子。
可杜若宁还是觉得很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晃神,她感觉到脸上痒痒的,仿佛轻柔的羽毛划过。
睁开眼,正对上江潋那双潋滟的眸子,幽深的眼底不见了昔日的冷冽,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几分怯怯的柔软。
他的手也很软,指尖微凉,正落在她的脸颊上。
见她突然醒来,他如同受惊的鸟雀,飞快收回了手,却因动作太大扯痛伤口,发出一声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