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倒是想,但他没这个胆子。
他算发现了,宣王也就在林姑娘面前脾气好些,但在面对其他人时,仍旧是那副高冷疏离的模样,光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一动不敢动,哪里还敢去问其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暗中查探心中的猜想。
锅中热气渐散,水汽消失,林霜迟重新站到铁锅旁,戴上手套,挽起衣袖,把手伸进锅里。
沸腾过的水混浊不清,肉渣和骨沫混在其中,因水未彻底凉透而带了些薄薄的热气。昏暗的烛光下,众人只见那如玉般白皙的手腕悬于污水上方,在清与浊的交界处,那一截皓腕比熬出的骨头更加惹人注目。
萧眠舟眸光一深,心里那股微躁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他捏了捏掌心,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想着,若这双手换到红袖添香的场景,又会是怎样一幅画面?
一时间,他想得多了些,待重新回神,林霜迟已经捞完所有的骨头,并开始清理。
骨头上还连着筋肉,林霜迟又从随身小布袋里拿出一把刷子,一丝不苟地刷着骨头上的多余物体。她的动作很快,一刻钟后,便把地上的骨头全部清理干净,双手起起落落间,又拼出一具人骨架子。
钟延挪了几步,看着面前这副白森森的人骨,脚底顿时升起一股冷意。只是,目光在落到林霜迟身上时,却是说不出的敬佩,“林姑娘,这便好了?”
“对。接下来便是分析这副人骨。”
钟延一听,顿时激动得无以复加,“那你快分析啊!快分析!”
林霜迟口罩后的嘴角一抽,眼眸里带了些许无奈之色。她从上到下扫了眼面前的人骨架子,目光在触及骨头上或青或黑的痕迹时,眉头深深皱起。
“死者死前遭受过非人虐待。”她双手捧起头颅骨,压制着怒气道,“这块头颅骨呈青色,此处有细微骨裂,带有淤血,骨上的形状分别是圆形的和大块的,可以断定她是被拳头所伤,和被外物撞伤。”
光是这番叙述,就足以让人怒气直冲天灵盖。
钟延握着拳头,双眼发红,宛如被激怒的狮子,“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如此毒手?”
“不止这些。”林霜迟目光缓缓往下移动,周身骤然聚起一股煞气,声音也变得冷沉,“死者全身多处遭受过拳打,外物撞击,一只手指骨质碎裂,应该属于粉碎性骨折。另一只手上有小块青黑形状,极有可能是脚尖踢伤。”
她的目光往下落,忽然停住不动了,反而拿手指去比某一块骨头的长度,下一瞬,滔天的怒火腾腾升起,“钟大人,死者体型如何?高矮胖瘦如何?”
“据死者家属所说,死者年方二五,体型较小,长得比较消瘦,”钟延又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霜迟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可有死者生前所画的全身像?”
“有。那死者的父亲刚好是个画家,就喜欢给他的女儿画肖像画。于是也画下了他女儿从小到大的生长过程。我这就让人拿来。”
他连忙吩咐下去,没一会儿,一堆画像就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