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触动赵长蒙的,是长兴教,还是通明石,抑或是晋王探子?
陆九万边走边思索,从老赵的反应来说,这三个案子最初都没什么问题,均是照常处理的,直到昨天傍晚。
这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
陆九万脚步一顿,昨日傍晚她去交了相关案卷,那里头有什么问题?
她努力回忆案卷里的信息,良久,轻轻吐出一个地名:“净慈寺。”
案卷里提到了净慈寺,再往前推,老赵知道她端掉了净慈寺,其实就有点不对劲了。不过当时她只顾着吃瓜,没留意这茬。现在想想,他当时明显紧绷着一根弦。
陆九万琢磨了下,忽而记起老赵要她去祭拜镇国公主,她忙忙碌碌还没去,如今正好借着机会去探探情况。
她回头眺望着掩映在青竹林里的院墙,幽幽叹了口气,心说:“老赵啊,为了大家伙的前程,你可千万别行差踏错,不然我们这批心腹干将可全玩完了。”
已过末伏,近来早晚凉爽,京师的人们总算可以睡好觉了。只白日太阳依旧火辣辣,尤其是中午,又闷又热,搞得人心烦意乱的。
陆九万骑马还好,有风拂面,只是晒得有点晃眼,好在净慈寺花草树木多,一入寺就迎来丝丝凉风。
不知是不是那夜杀伤的人太多,寺里地面干涸血迹已渗进了青砖,呈现出洗不去的黑褐色,寂静庭院显得阴森森的。
陆九万拿手扇了扇风,拎着香烛纸钱步入小佛堂。
赵长蒙约莫真的尊重镇国公主,特地派人过来打扫过,佛堂以及周围干净了许多,长明灯里重新灌上了灯油,此时静静燃烧着,炙烤得屋内有些热。
陆九万认认真真上了香磕了头,告罪道:“公家差事,那夜叨扰之处,还请公主见谅。”她四下瞅瞅,小声祈祷,“求公主保佑我像您一样官运亨通,不求封侯授爵,但求官至一品。”
不得不说,陆千户野心还是挺大的。
正事办完,她起身在佛堂转了圈,那夜来去匆匆,她没好生看过,眼下天光亮堂,她才发现此处竟还保留了一些异族风情。
镇国公主果然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哪怕是晚年信佛,也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小佛堂的房梁上绑了很多彩线,算算年代,应当是更换过好几批了。即便如此,到而今也褪色断裂,看上去有种岁月流逝的苍凉之感。
拂去尘埃的青石板上雕刻了许多奇异却美丽的图案,不过靠近门窗的地方磨损严重,线条模糊不清,角落里的图案又不全,陆九万横看竖看老半天没看出道道来,甚至连正反都没搞清,就是觉得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炼石族。”陆九万低声喃喃,觉得有点古怪。既然镇国公主如此热爱故土,大周立国后,她位高权重,红衣军里又有不少能征善战的炼石族女将,为何这个部族没有流传下来呢?
按理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寒门书生一旦中举,都会有数不清的同姓之人冒出来序年龄辈分,以求族人互相抱团,壮大自身,可以镇国公主的权势地位,为何炼石族反而销声匿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