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万死死攥住笔,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一个不敢想的可能跃入脑海:钟春雪是在去过净慈寺后才走失的,而净慈寺曾作为长兴教的据点,知慧则是长兴教的联络人之一,那么当初略卖钟春雪的是……长兴教?
门外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约莫是赵长蒙或者邵越泽派人来催了吧?
她顾不上开门,缓缓低下头看笔记,忆起长兴教信徒曾说,他们其实早在十年前就入了京,托庇于净慈寺。
时间对不上。
谁在说谎?或者还有信息没有暴露出来,长兴教的信徒自个儿都不清楚。
刚发过烧的脑子有点跟不上,陆九万思考得太多太快,一时有点眩晕。她扶着额头,恍惚想起知慧是让许鹤鸣给灭口的。
她闭了闭眼,榨干了自己最后清明:庄太妃曾经图谋拆除净慈寺。
所以,长兴教还是跟晋王有关的吧?
脚下踉跄了下,陆九万伸手扶住桌子,虚汗涔涔而下,最后的念头是通明石。
“哐当”一声巨响,陆九万连人带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陆千户!陆千户?陆千户你怎么啦?”
“闺女?闺女!”
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了,凭感觉似乎是老陆将她抱到了床上,还拉上了床帐。陆九万想起桌上的纸张还没收,她胡乱伸手挥舞了几下,用尽力气想说什么,无奈脑子跟身体无法达成一致,最终还是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房间里浓郁药味掩住了厨房飘来的饭香,熏得人头脑更昏了。
陆九万闭眼缓了会儿,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而且不是老陆,她呼地坐起来就要去摸刀。
“陆千户醒了?”屋里传来一把柔和的女声,纤细素手挑开了床帐,露出身着荔枝红衣裙的年轻女子。
陆九万认出这是白玉京的侍女如意。
“醒的正是时候,婢子还发愁怎么喊您喝药呢!”如意利索地扶起她,先给还不太清醒的陆千户灌了小半杯温水,而后端起药碗就往她嘴边凑,动作熟练,神情淡然,一看平日伺候的主子就不太省心。
陆九万懵懵懂懂喝完药,瞧着如意给她端水漱口,又捧来装着酸梅、玫瑰灌香糖和藕丝糖的盒子供她选择,难得体会了把富贵人家的奢侈腐败。
“公爷说得没错,您果然喜食酸。”如意笑眯眯把酸梅塞她嘴里,将糖果盒子收好,抱来了她的外衣,“您是现在起床,还是再躺会儿?”
陆九万让那碗药灌得有点恶心,摆摆手示意不起,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儿?还有这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