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只在门口守着,负责打扫的是仆役。”
“死去的仆役,就,剁碎了喂给园子里的虎豹,不会有人发现的。”
程心念终于受不了,蓦然发出呕吐声,捂着嘴冲了出去。
这实在太颠覆她的认知了,她以为的温文尔雅河清伯,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想到自己与他耳鬓厮磨那么久,一股股后怕就从心底往外涌。她蹲在水沟前,吐得撕心裂肺,眼泪都逼了出来,直到吐无可吐,才扶着墙,踉踉跄跄站了起来。
“喝点水吧!”一只粗瓷水杯递了过来,曹敏修低声道,“你得慢慢习惯。以后这种案子会很多。”
程心念漱了嘴,喘着粗气问:“他会被判斩首的吧?不会因为他是伯爷而网开一面吧?”
曹敏修比她了解的多一点,知道单凭虐杀仆役判不了重刑,不过再加上长兴教之事,数罪并罚,想来不会轻。于是他点头:“不会网开一面的。”
程心念放心了,神情依然低落:“可惜了那些仆役,尸骨无存。”
“我们可以杀了那些虎豹祭奠他们。”曹敏修解释,“畜生尝过人肉,会上瘾,不能留着了。”
程心念彻底放松了下来,怔怔望着依然肃穆的大堂,低声问:“陆千户,一直都这样么?”
这么浓重的黑暗,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曹敏修接过杯子,笑了笑:“干我们这行的,太过多愁善感,容易崩溃。所以我们更喜欢直来直去,有啥说啥,不然实在太累了。你说整天跟罪犯斗智斗勇,回家要是还跟人猜来猜去,这日子根本没法过啊!”
程心念若有所思,喃喃低语:“难怪陆千户的婚事不顺……”
“是啊!”曹敏修感慨,“你们看着条件很好的相亲对象,我们嘛,一眼假,瞒不住!所以有的男人想用感情套牢我们头儿,纯粹异想天开嘛!”
看姑娘平静下来了,曹敏修陪着她回了大堂。
陆九万望着重新坐回去的程心念,诧异地挑了挑眉,她都打算换人了,这姑娘居然真打算有始有终。
程心念默不作声执起笔,继续记录着供词。
世上哪有容易的路,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要咬牙走下去,总不能再半途而废,让别人替她善后。
这一刻,姑娘柔弱的身躯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顶住了重重压力。
陆九万放心地转回了头,望向曹敏修。
小伙子立即上前一步,回禀:“仆役们并非同一批,他们有的死于割舌,有的死于重病,没人知道埋尸地在哪儿,不过有名仆役曾在豹园看见了一只带着齿痕的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