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开口,却被陆九万打断了:“生光死了,程心念却在官署,随时可以过来。对于这一天,她应当是刻骨铭心,必然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女千户在诈他。程心念当时心情不好,一味关注着自己的婚事,未必留心这些细节。
不过,陶盛凌不知道。
他颓然靠着椅背,自嘲地笑了笑,放弃了挣扎:“人说白泽卫女千户明察秋毫,诚不欺我。”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败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上。
“说吧,你和长兴教到底是怎么联络上的?”陆九万乘胜追击,“我说过,方才是你最后的机会。”
陶盛凌垂死挣扎:“我在其他地方见到了程心念……”
“陶盛凌,你忘了么,程心念只有左脸像庄太妃。你一个不信佛的伯爷,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允许一个尼姑站在你身侧?”
“是巧遇!”
“不,你不会。”陆九万笃定地道,“你看似谦和,实则高傲,绝对不会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尼姑站在一起。”
陶盛凌的步子被彻底打乱了,他剧烈喘息着,从未经受过长时间快速问答的脑子有点撑不住,思考起来越发艰难。
他撑住太阳穴,只觉头颅隐隐作痛,他已经能够预料到后续纰漏会越来越多。
他打定主意再不发一言。
可是若他一开始就这么干,陆九万还真没办法,坏就坏在他最初被私情暴露刺激到了,而后又企图自恃聪明跟陆九万绕圈子,此时再想闭嘴,晚了。
陆九万步步紧逼:“陶盛凌,你与长兴教早就相识了,你才是那个为长兴教联络勋贵大开方便之门的人。从程心念,到赏花宴,没有别人的协助是不可能的。那么孙参将夫妇在里头充当了什么角色呢?你为了一己私利,将家人拖下水,把整个河清伯府都搭了进去,你可真行!”
陶盛凌难受地揉乱头发,整个人濒临崩溃。
直到此时,陆九万才拐上了正题:“有人从你家偷走了那部《集韵》,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她笑了笑,“陶盛凌,你没价值了。长兴教要救也是救知器,你算什么?一个外围!”
“别说了!”陶盛凌头发凌乱,双目赤红,得靠着椅背才没有倒下去,他嘶声怒吼,“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外围,你为何还要一遍遍地问我?!”
“我在给你机会。”陆九万慢悠悠地道,“我听说长兴教总坛在晋地,跟晋王的人牵扯不清,你说,若是晋王知道长兴教用他亲娘……”
“我没有对庄太妃做过任何不雅之事!”陶盛凌面色大变,急赤白脸地打断她,“我与庄太妃清清白白,是我一人妄想,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也不行么?”
“真可怜啊!”陆九万依然不疾不徐,“合着痴恋到最后,人家压根不知。你是不是还有点自我感动呀?可是陶伯爷,纵使你掩藏得再好,到时白泽卫给晋王去封信,他依然会知道。你说,他会不会将你,挫骨扬灰?或者,我建议陛下,将你流放至边关,到时,你与神女近在咫尺,却无法在一起,而且她还会知道,你曾找过一个替身,这对她来说,近乎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