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今鹊桥崩断,天各一方,两人再也跨不过那道迢迢银河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京丢了长剑,蜷缩在冰凉的地上,小声啜泣起来。
他觉得宿命对他不公极了,凭什么家破人亡的是他,被陛下利用的是他,如今劳燕分飞的还是他?
每次他觉得老天对他客气点了,很快老天就会让他知道——他依然不受待见。
白玉京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他也不知他是哭没了情爱,还是哭命途多舛,反正就是委屈,说不出的委屈。
哭声顺着秋风传了出去,发挥出了扰人清梦的威力,令人恨不得将他套上麻袋打上一顿。
宅第小佛堂里,檀香缭绕,木鱼笃笃的响,白老夫人手捻佛珠,轻声诵着经文,直到白玉京的狼嚎顺着风吹了进来,她才轻叹口气,睁开了眼。
老太太目光清明:“他俩吵架了?”
“不知道啊!”谢胖厨站在背后搓着手,脸皱成了一团,“谢扬那小子死板,不敢偷听,只说两人猫在房里敲敲打打,后来公爷就直接回来了。哦,陆千户追着马车说什么,会给两人一个交代,听意思……好像是要掰。”
白老夫人轻轻放下木锤,镇定自若:“年轻人嘛,今日吵,明天和,没个定性。不妨事。”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高呼:“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白老夫人手中盘着的佛珠一下子乱了,她眸中划过一抹惊慌:“哎呦,这都出来了,乌鸦嘴,呸呸呸!”
按照白老夫人看戏的经验,有些话是反着来的,比方说许诺“我一定会回来的”,说话人八成会死;比方说盗匪发誓干完这票就回家过安生日子,那他十有八九会倒霉。
反正就,邪门。
胖厨也慌了,连忙跟着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不不不,坏的不灵好的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白老夫人大怒:“这是佛堂!”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管这!”胖厨大声嚷嚷,“您管他是佛是道,管用就行!把漫天神佛都招来才好!”
谢扬面无表情守在门外,不着痕迹往远处挪了几步,心说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爹脑子也有病了。
一夜的混乱过去,护国公府大部分人都没睡好觉,翌日个顶个犯困,一个个哈欠留神,办事各种出错,惹得老管事一个个数落过去,口水都快干了。
卯时,天微微亮,紧闭的大门响了。
门房恹恹打开门瞧了眼,登时不困了——来人竟是精神奕奕的陆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