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只得是顶着困顿,暂将负面情绪吞咽了下去,先给沈毅拱了拱手,而后穿好了衣物,又找来一盆水洗了一把脸,用凉水驱散了困顿之意,这才强挤出一丝微笑,坐在了沈毅的身边。
拱手道:“大人,想来,黑心熊此番种种,皆是因我说错了话而所致,下官却是实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如此受不得气的性子。”
“为了扬州城的长治久安,我明日便去找他登门赔礼,说些好话,争取得到他的谅解如何?便是舍了下官的这张老脸,也一定不损大人您,以及扬州府衙的半分威信。”
到底是个混官场的,洗把脸的功夫,就抓到了这事儿的主要矛盾。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小官,在黑心熊的面前可以端架子,但在沈毅这等封疆大吏面前,定位还是很准的。
成与不成不重要,甚至事情做不做都不重要,面对上官,一定要先把自己的态度给摆放得端正了。
沈毅见他这样说,也确实如他所想的一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态度可嘉么。
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道:“你这就是对黑心熊不了解了,能从草莽之中,从一个小混混,混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会是压不住自己脾气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的不识大体呢?”
“且不说此前杨知府在时,他非但是谨小慎微,而且做事时也同样是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也因此得到了杨知府的大力支持,事实上若非是杨知府的力挺,他也当不上这个正五品的官。”
“就依着此人的性格来说,也从来都是极为低调的,我认识他许多年了,他这个人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此前的那场扬州之乱,你没经历过,所以不了解,那一环套着一环的,一步套着一步,每一步,那都是恰到好处,老谋深算,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周广仁一愣,道:“您的意思是说,那场扬州之乱是由他在幕后推动的?他莫非是和天策府还有联系不成?”
沈毅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恐怕还真是十之八九,你不是扬州人所以不清楚,整场动乱,史平死了,杨知府枷了,和字门没了。
要说天策府那头,无非也就是摧毁了一批将要送到川蜀前线的军用物资,这件事我思来想去,其中巧合之处实在太多,天策府都是一群过街老鼠,就算是偷偷潜入到了扬州城一部分,又如何做得了这么大的事?
若说是因势利导,借题发挥,我是信的,但要说此事是由他们幕后主导,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扬州城,不可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渗透到这个地步。
他们若是真有这个本事,甚至已经暗中控制了和字门的话,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将和字门暴露出来,所求完全可以更大一些,甚至等待一个时机,一举拿下整个扬州城也不是没可能。
只有黑心熊,借着一场扬州之乱,一统了扬州的江湖,混上了一身官皮,组建了巡防营,同时还接替了史平的势力,一跃成为了如今扬州城桌面上的人物,文官武将,都在跟他示好。”
周广仁大惊失色:“按你这么说,这场扬州动乱,还真的有可能是这黑心熊搞的。”
沈毅叹息一声道:“何止是扬州之乱呢,此前那四月飞雪之事,也着实是太诡异了一些,我甚至都怀疑此事与他也有关联的,要知道,黑心熊与杨知府此前并无什么交集,但就在四月飞雪之事前,杨知府才刚刚借由此事的苗头,私下命人打了这黑心熊一顿泄愤。”
“还有这等事?我还以为,杨知府与黑心熊是多年情谊,所以才……”
“情谊个屁,杨知府来到扬州府之后几乎就没做过几件实务,他自矜身份,又如何会与黑心熊这等出身的人有太多的来往呢?平日里这些事儿都是我做的,我才是扬州府衙与黑心熊真正相熟的人。”
“那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