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源闻言皱眉道:“这位大人,我烟姿楼是有着扬州府衙,包括你们两淮盐司所颁发的酒证的,何来私酿之说?”
“那为何你们酒楼每日卖酒近千斤,你们却从未购买过酒曲,这难道不是私酿酒水么?”
李嘉源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两淮盐司衙门的主业固然是管盐政,但实际上作为三司直辖的特殊部门,酒政、茶政、马政、自然捎带手的也就都归他们管了。
大周朝的冗官现象并不严重,还没丧心病狂的再另设个酒政衙门专门管理酿酒事务的程度。
因此以周广仁盐案的这么个身份,来管理烟姿楼酿酒方面的事务,就算是职差方面略有一些出入,但至少也不能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李嘉源只得道:“回大人的话,烟姿楼所卖酒水是以离颜酒为主,这酒乃是我家熊爷以秘法,取时令果品酿造而成,并不需要酒曲。”
“你说不用就不用么?旁人酿的果酒都是苦涩难以入口,凭什么他黑心熊所酿造的果酒偏偏清澈可口?你说是秘法就是秘法么?况且我听说你们店里除了卖酒之外,还外售一种叫做甘油的东西用来酿酒,这甘油,难道就不是酒曲么?汝等可知,私造酒曲,该当何罪?”
李嘉源只好再硬着头皮道:“回大人话,甘油此物,乃我家熊爷以秘法所制而成,并非酒曲。”
“你说不是就不是么?本官偏说它是,来人啊,把烟姿楼给本官查封了,将那什么酒曲给本官带回去,抓了此地酒匠,好生盘问!”
李嘉源闻言心下一苦,事实上这也是离颜酒最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甘油这东西到底算不算是酒曲,其实很难说得清楚。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严格来说刘大炮此举纯粹是钻了律法的漏洞,然而这大周也不是法治的天下,有了漏洞也可以补上的,就算是不补,人治大于法治的社会里,这东西是不是酒曲还不是人家盐司衙门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凭刘大炮的政府关系,此事不应该如此才对,况且这货只是个区区盐案,正常来说真要对付刘大炮,怎么也该两淮盐运使亲自露个面才是,所以,这货找茬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刘大炮因为私盐的问题上与盐运衙门起了矛盾,然而私盐的事情涉及到酱油,酱油是扬州府衙与苏宁衔都盯着的,牵扯太大,甚至就算是冷佬手里的私盐,背后的利益网也都是盘根错节,他们不好直接下手。
这才以投石问路的方式,先挑这烟姿楼的酒曲问题来恶心刘大炮了。
毕竟离颜酒这个东西,因为本来也没用酒曲,有点阳光产业的意思,反而因此少了一些上下打点,牵扯不大。
见他在酒楼撒泼,李嘉源自然要出手阻拦,然而说到底人家身上披着的那是官皮,阻拦可以,甚至出言不逊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总不敢真的动手打他吧?
他带来的那几个衙役全都是扬州府的,他们也不知道这位从寿州来的周大人是在抽什么疯,但让他们砸刘大炮的场子,那肯定是万万不敢的。
一时间场面居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李嘉源不敢真的动手把他给扔出去,周广仁纵使耍横,他自己一个人也突破不了众小弟的封锁圈,索性两拨人互相吵起了架来,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嘉源一边在拖延时间,一边心里头焦急不已,生怕这样的事情影响了烟姿楼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