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去。”
顿了顿道:“小嫣,你给我透个实底,赵匡美到底来扬州在找我是要干什么,图的又是什么?”
“让你帮忙捉钱呗。”
“捉钱?”
“就是干爷爷他们,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来,要交给你,想让你用这些钱作为本钱帮他们做做生意。”
“这第一波啊,应该只是试探,若是你干得好了,他们还会进一步去找其他的老弟兄,一块给你投资呢。”
“老熊,我知道你可能心里会有其他的一些想法,但这件事其实不管是地他们,对朝廷,还是对你自己来说,都应该是好事啊。”
“其实我干爷爷他们很穷的,赏赐虽多,但其中的绝大部分都用来照顾军中的老兄弟了,许多军中的老弟兄,也必须靠他们的照抚才能生存,其实和我祖母也都是差不多的,根本就是连死都不敢去死。”
“这当兵当得久了,尤其是做惯了亲兵、牙兵的人,一辈子百死余生的活到了老,那手上是早就握惯了兵器的,你让他们再去握锄头,怎么可能啊,再说他们就算是有钱,可哪有地给他们种啊。”
“老家是早就回不去了的,回去了也是陌生人,和外乡人没什么不同,可留在开封,开封的物价又高,地价又贵,真就算是运气好,拿着长俸买到了一小块地,若是人生地不熟,你以为上过战场杀过人就不受气么?”
“更有甚者,老熊你常年安居于城镇,对郭户的税赋收缴上称得上专家了,一定比我更明白,然而这老兵退伍,若是不留在开封而是各回乡里的话,那就是乡户了,你可真的见过那税吏是如何催缴税赋的么?”
刘大炮闻言,也只得叹息一声道:“大概还是知道的,乡户计算税赋,不但要估算‘田亩物力’,还要估算‘浮财物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退下来的老兵领了朝廷的钱,若是买得到良田还好,‘田亩物力’在我朝终究不是苛政,也有章法可寻,总不好对他们横征暴敛。”
“然而‘浮财物力’怎么算,到底什么东西算做浮财,什么东西又不算,就全在胥吏的自我推断了,事实上朝廷也不可能真搞个手册出来详细将浮财的种类进行分类。”
“且不说我朝一来胥吏全无俸禄的说法,如这扬州胥吏全靠公廨钱在养着,一般的乡镇里,乃至于普通的县城中,便是把公廨钱攥出骨头渣子出来也定是不够的,这些真正握有实权,真正决定百姓生死的胥吏只能靠压榨百姓来养活自己。”
“应该说,我朝胥吏,尤其是乡里面的小胥吏,最主要的生存方式就是通过‘浮财物力’来对底层百姓进行合法的压榨了,也即是通过对老百姓除田亩以外的所有财产进行财产税征税。”
“这也算是在商业氛围浓厚的社会中逼迫老百姓置办田产,同时抑制民间土地兼并的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吧。”
“若是真的是通过做生意,或是挖矿、捕鱼的手段来赚取浮财的也就罢了,毕竟他们确实有造血的能力。”
“怕就怕老兵这种拿了赏钱回乡的,一旦买不着田,那他拿着朝廷赏赐的这笔钱不管买了什么东西,都是一定要被底层胥吏敲骨吸髓的。”
“如果不然,只需公平公正的将他的浮财登记一番,便妥妥的可以定成富户了,到时候每年缴纳税款都是按照富户的比例去缴,不出三年五载,手里的这点浮财就能给榨干,若是不碰上大规模筛查,这富户两个字在他们的户籍上多顶个几年,那就必然要家破人亡的。”
“一群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真给人家逼迫到家破人亡的地步,难道还能指望着他们引颈受戮不成?占山为王,拦路抢劫,那都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