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夕晚背着细柳,悄悄地从角门里出来,累得直喘气儿。
她没有叫自己的伴档儿,角门外黑漆漆的,她探着脑袋,小声叫:“爹——?”
一个黑影跳出来,她吓一跳,她爹曹爹子叉着腰,嫌弃地看着女儿。
“叫我干什么?”
“我有事,我不找爹,我找谁?”
“……哼。你让三喜儿找我,我就得来?”
你已经来了,你还废话什么?曹夕晚只当没听到:“车呢?”
曹爹子指了指巷子底,他白天就借一辆骡子小厢车来。他把骡车牵过来,骨碌碌停在了角门外,他还探头看着角门草从里的细柳:“这是谁?”
她把细柳背过来,催促着:“快,只有一会儿功夫。”
她算定这一会儿巡更的番子刚刚过去,慢一点就会被捉到。曹爹子还以为她怕守门的姬婆子,骂她没出息,姬婆子看在他的面子和两瓶酒上,刚去睡觉了,至少有半柱香的功夫这里没人守。
“有爹在,你怕什么?”
“……”她爹像是非常擅长干偷偷摸摸的事。曹夕晚想。她是知道,姬婆子每到这个时辰,就会容易打盹。她爹不送两瓶酒,姬婆子也是要偷偷睡一会儿的。
曹爹子叹气,觉得女儿这畏首畏尾的怂样,怎么在外面当差?这不是笑话?
父女鬼鬼祟祟,把楼细柳抬进了小车厢里。
曹爹子听女儿一说,吃了惊:“咦,她就是细柳?就是她和你争宠吗?你要卖掉她?放心,爹帮你——”
“……”她默默看着亲爹,也许她从来没认清过亲爹是个如此凶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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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子沉默着,在月霜乌巷中,这骡子居然一直没叫。
可见得是曹爹子精心挑选过的贼伙。
“我们去南河百户所那边。”她推着曹爹子去驾车,她坐在车辕另一边。
骡车拉着三个人,艰难起步,曹爹子赶着车,悄声:“南河?你打算抛尸进河的话,那得找个大石头。”曹爹子赶着车,望着天上洁净的月,叹口气,“现在劝你做好人。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