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瘦弱矮小又尖刻的男人,跋扈地走进蓝羽墨的小屋。头上秃顶的地方闪着滑腻的油光。他捋了捋剩下的几根头发,一屁股坐到蓝羽墨的沙发上。满脸怒容地开始兴师问罪。
“小墨。见盛说让聪帮个忙的事儿,那是我的意思,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狼!”
“怎么啦,大伯,我这不是还在考虑呢么!”蓝羽墨一边说,一边偷瞥了一眼赵可。因为她刚告诉自己搞定了童童偷手机的事儿。大伯来势凶猛,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你也知道那个孩子是个得罪不起的主儿。我们童童淘气了点儿,总在幼儿园打架,两孩子早种下仇口。可以说就差个借口//爆发。手机的事儿让聪帮忙担当一下,就是个小忙。没想到你这么离谱,还找了个假公安,让我们童童去跟人家坦白去。”
“什么假公安?”蓝羽墨大吃一惊。“大伯,这事儿您可不能随便说。您觉得我有胆儿去找个假公安啊?”
“你嫂子李静莲说,下午家里来了个女公安,把她骗得一楞一愣的。跟她说张局都帮忙沟通好了,让李静莲带着童童去人家那儿道个歉就没事儿了。你嫂子那木头脑袋从来都一根筋,带着童童就去了。童童刚道歉完,那孩子当场就翻脸了。这下偷手机的事情实锤,孩子的爷爷晚上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必须让童童离开幼儿园。他的理由是为了给幼儿园的孩子们制造个安全和良好的学习氛围!这不就是要把我孙子赶走吗!”
蓝羽墨张大嘴巴,所有能用来表达惊讶的词汇,一股脑地涌到了嗓子眼儿,想要喷涌而出,却因挤得水泄不通而一时语塞。
大伯根本没在意蓝羽墨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
“童童是你爷爷唯一的重孙子。也是我们蓝家的香火和希望。你说,童童要是被赶出幼儿园,心情抑郁了怎么办?晚上我们没注意,童童给你爷打了个电话哭了半天。你爷现在血压直接飚上了200住了院。他老人家的身体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和你爸承担得起不?现在你大姑,小姑,都在医院照看你爷。你爸在病房门口都不敢进去。我看,你还是明天一早就带着聪去找人家孩子认错,说童童是仗义才替他顶的偷东西的罪名,别让这事儿再激化了才好。”
赵可在一边听得咬牙切齿,刚要打抱不平,蓝羽墨却先开口了。
“凭什么啊?”
“嗯?”大伯惊讶地看向一直柔弱温婉的侄女,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羽墨却一字一句坚定地,清晰有力地继续说。
“我说凭什么我爸不敢进去。我哥要诬陷我儿子,我们聪愿意背这个锅,或者不愿意背,都跟我那体弱多病的老爸没什么关系吧?您孙子,您心疼,他的外孙,他就不心疼了?您能不能……”
“够了!”大伯愤怒地一拍茶几。“你还知道说出个外孙的‘外’字啊!”
“您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重男轻女观念的。”蓝羽墨的身体微微颤抖,紧咬着下嘴唇。
“大伯,聪还在屋里睡觉呢。您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连让孩子好好睡个觉都不行了?您要想发火,请您忍忍,先回家,等聪不在的时候再来跟我凶。别让孩子看到往日和和气气的蓝家,实际是个什么……”
“够了!蓝羽墨!你这丫头从小就离经叛道不服管,也不懂感恩。这么多年,是谁在背后撑着你们家,你难道不知道么。如果我不再资助,你爸的病会怎么发展?你还能有这房子?你心里没点儿数么?你个小白眼狼儿,狼心狗肺的东西。大伯大晚上的跑来,就让你帮这么个小忙,你还……”
大伯的话没说完,手机却急促地响了,他被迫暂时放弃骂蓝羽墨,接起电话。
“谁?什么?谁死了。你再说一遍!”
大伯的声音越来越大,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抖个不停。脸色变得铁青,没过几秒钟,手机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他无力地伸出双手捂住胸口,嘴角不停抽搐,目光绝望又求助地看向了自己刚刚肆无忌惮威胁又咒骂着的侄女蓝羽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