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先生则笑道:“于掾佐你不用听他胡说,以前多少人给他送草鞋,结果他转手就送给巡山的军士,说他们才是靠腿走路的。”
“你少说两句会哑巴吗?”怀明先生朝着于二哥摆手驱赶:“走走走!该干嘛干嘛去!别成天杵在我面前,我不是富户老爷,没钱打赏你们!”
于二哥不住微笑,朝两位先生行礼后,带起背篓离开白茅场。
等于二哥离开后,景明先生言道:“你太激动了,小心又教出一个杨柳君。”
怀明先生阖眼叹气:“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了。上一次软弱疏忽,赤云都付出了多少代价?”
“可是杨柳君的结果如何?盲目冒进,又牵累了多少人?”景明先生按着蒙眼布,有丝丝血液从缝隙渗出,见风顷刻如沸水蒸腾消散。
“我听说过赵黍,他是张端景的学生吧?”怀明先生言道:“张端景当年巧舌如簧,劝我们归附华胥国,后来又是他暗中协助杨柳君在星落郡举事。
如今想来,我们赤云都落得如今下场,皆与他息息相关,我是否要质疑一句,张端景从一开始便不怀好意。”
“不必迁怒。”景明先生言道:“当初瞻明在东胜都遇劫,还是他最先暗中传讯,这才能让我们及时带人撤离,尽量减少伤亡。他要是不怀好意,当初就会与崇玄馆联手围剿了。”
“你有没有想过,张端景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同时还要装作好人?”怀明先生话中带有几分怒意:“星落郡一役,神剑分明已经铸成,但他私藏不用,到底怀有怎样目的,我们一概不知!
现在派自己学生来到蒹葭关,里面又存了怎样谋划?这种紧要的事情一句不提,我们还能够信任他吗?”
“我还是相信他。”景明先生语气坚定。
“你又看到什么了?”怀明先生不免怀疑:“十年前遭逢剧变之际,你自称看见了丹陵火府,双眸受到点化,从此不属凡胎。两颗眼珠子夺眶而出,化作炎精打入苍梧岭地脉,成为封山召云法的根本灵文,这才能挡住梁韬。”
“当真讽刺。”景明先生轻抚蒙眼布条:“我们三个当年见证宗门衰败、苍生苦难,对仙道生出厌弃之心,认定成仙得道俱是歪理邪说。偏偏在危难关头,让我看到了丹陵火府,受洞丹元君点化。”
怀明先生不掩谤斥言语:“在我看来,这帮天上仙家不过就是一群冷眼冷血的非人异类。那位洞丹元君放着赤云山传承衰败不管,偏要指引我们这帮离弃传承法脉的旁门左道。
在我们最绝望时,落下一丝救命甘露,仿佛就是好奇我们还能挣扎多久,完全就是顽童耍闹之心!若真是顽童还则罢了,得道仙家仍是如此玩心,可见他们卑劣到何种程度!”
“我不认为洞丹元君的点化是随意耍闹。”景明先生言道:“我虽失双目,却深感过往盲目短视。张端景得神剑而不用,并非藏私,而是不愿孤注一掷。梁韬命数如飞龙在天,眼下正是最鼎盛强旺之际,仅凭神剑没有十足胜算。”
“飞龙在天?”怀明先生笑出声来:“鸠江郑氏败落,现在国主借武魁军清扫南方郡县的崇玄馆门人子弟,你管这叫飞龙在天?”
“命数之事玄妙难测。”景明先生稳重言道:“在你看来是仙系血胤与崇玄馆初现衰败,焉知这不是梁韬要割舍的尘世牵累?而且我察觉梁韬正在酝酿一场大动作,为此可以在表面上主动示弱。”
……
赵黍站在坛场中,高举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