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会报知国主,加紧各地防备查探。”张端景点头,他见赵黍面露沉思,问道:“你在顾忌什么?”
“刚才方圆子说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留退路。”赵黍说:“他或许是想趁机动摇我的道心,但所言也不无道理。”
“如今你已无退路。”张端景望着河水波涛,说道:“我也没有。”
……
“什么?王钟鼎死了?”
星落郡府衙,听闻这个消息的罗希贤震惊非常,立刻向前来禀告的小吏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赵黍在商陵郡开坛巡境,此事莫非是他所为?”
小吏回答说:“的确是贞明侯主动带兵进攻池阳王氏的庄园,但具体情况尚不清楚。至于王钟鼎,传闻是自缢而死。”
罗希贤神色深沉,小吏又说:“郡守大人,贞明侯已经派人来传话,说是不日即将抵达星落郡,请郡守大人协理坛场布置各项事宜。”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罗希贤掩盖神色变化,等小吏离开,辛舜英才从后堂转出,言道:“没想到我们这位赵学弟是越发位高权重了,王钟鼎说死就死,池阳王氏都不敢反抗。”
“国主只是拿他来削平国内豪强罢了,并非真是位高权重。”罗希贤不悦言道。
辛舜英轻摇螓首:“如果赵学弟还是如过往那般仁懦,就算国主给他再高权势,也照样担当不起。王钟鼎此人你我也打过交道,固然有纨绔子弟的一面,但修为法力在崇玄馆年轻一辈中可称拔尖。当初要不是梁国师执意推捧梁朔,或许前来星落郡就是王钟鼎了。”
“你是说王钟鼎并非自杀?”罗希贤问。
“怎么可能?”辛舜英坐下说:“搞不好,就是赵学弟直接诛杀了王钟鼎。只是这种消息传出去,恐怕不妥,所以改称为王钟鼎自缢而亡。”
听到这话的罗希贤极不情愿,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赵黍,怎会变成如今这样?面对崇玄馆的仙家弟子,居然可以毫不留情地下杀手?
“赵……他那个开坛巡境,究竟是要做什么?”罗希贤问道。
“在华胥国各地布置坛场,以备未来战乱。”辛舜英说:“先前朝廷诏书不是早就发来了么?星落郡想来最为简便,当年为了应对神剑,赵学弟本就在此地布置了多处坛场。匪乱过后,当地百姓心怀感激,将大部分坛场悉心照料起来。等赵学弟来到,稍加修缮便是。”
“我问的不是这个。”罗希贤叠指弹出一道禁制符咒,拢住声息:“我是问在华胥国各地布置坛场,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和你父亲是否预见到什么了?”
辛舜英神色凝重,占候师开口论及未来事,往往需要十二万分的谨慎,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反而会让局面朝着更加不可预料的状况演变,以至于到了算无可算的地步。
所以天夏朝一些高明的占候师,人到晚年反而近乎哑口不言,或者说些模棱两可的套话。因为他们明白,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搞不好会给自己招致祸端。
辛舜英自己便有切身体会,当初自以为是,觉得能够巩固罗希贤的地位,结果却把赵黍远远推开。焉知此举不是让赵黍独自面对风雨,反过来成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