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后,徐盼拎着装有草药的篮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厢房。
前些日子,她帮了京城一个老医馆掌柜的忙。徐盼自幼在山中长大,熟悉各种草药,便提出和掌柜做一笔生意,她会定期采来草药,由医馆收购。
今天她冒着风险去采的,是一种活血化淤的药。那位病人早上被抬过来的时候,脚踝已经肿得不成样子,送药迫在眉睫,徐盼二话不说便上山去了。
好不容易将草药采回来,也研磨好了,然而刘嬷嬷看得紧,徐盼根本没法出门。只能等夜深人静,伙计睡熟了,偷偷翻墙出去,送到医馆。
幸好她运气不错,几个看门的伙计正在打盹,她身形娇小,顺利地离开了王府。
怕晚些时候掌柜睡下,徐盼特意抄了小道,从另一条肃静的大街走了过去。这是豫王府,豫王凶名在外,京城里的人听了都绕道走,因此偏僻安静。
夜晚的豫王府漆黑幽森,似是鬼魅张牙舞爪,徐盼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高大的围墙,却蓦地发现,王府里已经挂上了红灯笼,明晃晃地写着“囍”字。
这是……豫王要娶王妃了?
徐盼初来乍到,对京城的事了解不多,也没有信息渠道,成日医馆后山两头跑,不然就是在王府受气,只是听说豫王性情暴戾,克死了几任妻子。
皇家的事,本就令人唏嘘。也不知道这一次被选中的,又是哪位被命运所困的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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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仍在下雪,云凌山的天气却是放晴了。
君苍踏出道观,披上他那件黑色的斗篷,回头看着门前长身玉立的青年,冷淡道:“这几日叨扰国师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君苍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厚着脸皮在玄妙观里住了几日,虽然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信息,可还不如不知道。因为真相如此令人无力,越逼近真相,只会让人压力倍增。
君苍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尤其是对方的年岁还与他相差无几。
应朝辞淡淡一笑:“殿下客气。我已经让钟叔安排好了马车,送殿下下山。”
“不必。”
君苍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这幅模样,回想起这几日的憋屈,心里更加烦闷,脸沉了几分,“夜七,走了。”
目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钟叔长舒一口气,只是脸色依然凝重:“国师大人,这豫王……恐怕来者不善。”
应朝辞笑笑:“浮世之中,何来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