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酱烧豆腐。
豆腐和馒头一样,都是水力磨坊日夜转动之下的产物。
一道薄盐凉拌的时蔬,这一道并没有定式样,送来什么,厨娘们便拌什么。
酱烧豆腐和拌菜一样,滴了一些油,算是沾了油荤。
这样寡素的餐食供应工地,换做后世,公孙颜会被工人用餐盘糊脸上。
然而就是这样微薄寒酸的食物,杨群却看着眼前的盘子,迟迟不敢动手。
他摸了摸屁股底下颜色艳丽的高足凳子,光滑的的漆面让他觉着自己坐着都是错事。
这些东西当真是给他们的吗?
王班头看着鹌鹑似的他们,率先拿起了一个馒头掰开。
刚刚出锅的馒头,立刻滋出一小股热气,露出均匀蓬松的的内里。
他捏着馒头,夹了一筷头的酱豆腐放在馒头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左右立刻传来咕嘟咕嘟咽口水的声音。
“快吃吧!”王班头一边嚼着馒头,一边道,“别想了,都是给你们吃的。好好吃饱了,卖力干活就行。”
几乎每一个初来卢龙塞的人都是这般反应,王班头已经见怪不怪。
闻言,诸人再忍不住,相互看看,最终也不知是谁先开始动手的,一桌的人全都垂下头开始埋头苦吃。
咀嚼,吞咽。
带着酱香的豆腐和清爽的菜瓜、扎实甘甜的馒头在舌尖滚动,搅拌。
喉咙就像抹了油,本想细细品尝味道,却忍不住呲溜一下全部咽进肚里。
午时在路上厅驿领的稀粥早已经消化干净,此时食物划入胃囊,沉甸甸的坠入感,让杨群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满足与幸福。
等到理智重新回笼时,杨群手上正捏着最后一个馒头,馒头上有一个巨大的牙痕缺口。
他立刻悔恨又心疼,怎么会只剩这么一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