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走到女萝身边,低声问:“青青与绿竹在名册上如何称呼”这两个名字,不过是孟嬴拿了诗经卫风淇奥篇给她们起的罢了,在宫中原始名册上,却不知是什么。
那守卫一怔,对两人换了一副客气的神情,问道:“不知哪位女御,与娘子有何亲,要捎什么书信礼物”
女萝惊诧地月一眼。她跟随芈月多年,这点默契却是有的,忙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只站过一边。
芈月忽然心头一动,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是秦国人,与易后身边的女御是亲戚,给她们带了礼物和书信来。不晓得能不能劳烦郎将帮我们转达,必有谢意。”
女萝方欲将来意说明,道:“我是秦国”
两人才近燕宫,远远地便有穿着厚甲的卫士上前挡住了她们,喝道:“做什么的”
燕宫巍然屹立,冰雪覆盖,如同一只怪兽伏地,欲择人而噬。
风呼呼地吹着,吹到脸上,一开始还是刀刺般地疼,没过多久,整张脸都被吹得僵硬麻木了,口中每喷出一口白雾来,便觉得心口又冷了一分。芈月裹紧了外袍,艰难地行走着,走了很久,才来到王宫门前。
想到这儿,她本来有些绝望的心,也多了几分勇气。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芈月的能力和才干,都胜过孟嬴。孟嬴在最绝望的时候,还能绝地翻身;那么她相信,就算是流亡,她的主人也能够再度创造奇迹。
人人只道她落魄燕国,投奔无门,她却能够在任何最细微之处,机。
女萝崇拜地望着芈月,她这个主人,每一次都能够让她升起新的激动来。不管到了别人眼中如何的绝境之地,她总有办法找到新的出路新的力量。
芈月点了点头。
女萝顿时明白:“夫人是要为公子寻找他将来的狐偃先轸和赵衰吗”
芈月苦笑道:“重耳当年虽然流亡各国,却有狐氏先氏赵氏等家臣相随;便是秦国的献公,当年虽然流亡三十载,亦有不少家臣。而子稷却因为年纪尚小,未曾有自己的臣属,且因为我母族薄弱,如今孤掌难鸣”
女萝闻言,不禁默然,只仍不解其意,月。
芈月沉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若不得门路,见不到孟嬴,难道就要坐困驿馆,任由那些小吏敲诈不成”
女萝吃了一惊:“夫人,这”
芈月沉吟良久,忽然道:“女萝,你明日便以秦公子稷的名义,买一些肉食和炭火,到西市来送与这些落魄游士。”
女萝苦笑:“是啊,便是国士,又能如何如今的士人,就算可凭着一张嘴游说公卿,只怕也躲不过乱世刀枪。便是有一身好武艺,遇上乱兵溃散,也未必能够比别人活得更长。”
芈月心头一紧,忽然幽幽一叹,道:“女萝,你说这些人中,又有几个可能是苏秦,几个可能是张仪呢”
女萝却道:“此处便是西市入口,市井之地,素来鱼龙混杂。听说那些混杂于西市的人中,不光有燕国贵人,也有当年来投燕国的列国士子,只是不幸遇上几次变乱,应变无方,新朝建立,又不爱用这些人,钱财耗尽归不得,所以一朝沦落,有些便死于街巷,不得人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