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犹豫了好一会,陈瑀望向王政,期期艾艾地道:“老夫年老德薄,怕是徒劳无用,反会弄巧成拙...”
怎么找借口时的措辞都这么一致,没点新意啊?
王政只当没听见,看都懒看陈瑀一眼,便直接拍板决定:“此计不错!”
“就这么定了!”
“将军,”徐方又拱手道:“方才于少校和祢先生的计策一条治本,一条治标,可谓面面俱到,算无遗策,末将甚为钦佩,所谓见贤思齐,愚者千虑之下,亦有一得,却也想到了一条对策。”
他说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点连王政都暗自钦佩,不由笑道:“阿方,且说来就是。”
“喏。”徐方道:“末将觉得,彭城为何无事,而琅琊、下邳尽多动荡,其实也不仅仅在于张国相一人之因,亦有民不聊生的原因。”
见王政面露愕然,徐方继续解释道:“而今乱世纷争,若非艰难,谁愿离开故土,远走他乡?”
“将军怜悯百姓,礼遇世家,却忽略了那些小门小户的士族士子,其实多年战乱,兵祸波及之下,处境也颇为艰难。”
“末将从军以来,常常听闻义军所过之处,如飞蝗过境,片草不留。昔日千顷之家,灭门者甚众,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故此士族以视我为贼、为寇,很大程度上也正取决于此。”
这事王政在青州便做过,不过自入徐州以来,他所到之处,不敢说秋毫无犯,至少没有扰民不宁,徐方说的明显是他的前辈,如徐州黄巾等带来的负面影响。
当然,其实对于徐州的士族阶级,王政其实也只是暂时把獠牙收敛而已,人类本就很敏感的动物,如中小士族这种实力不强却能存世许久的,更是惯能见风使舵的,常常事先便能嗅到一些潜在的危险。
而徐方如今的意思,却是建议王政对这类阶级亦要“仁义、善待。”
王政也听明白了。
然而问题却是任何封建王朝的末世乱想,本质上的冲突都是土地兼并严重,这几乎在后世天朝都成了一种常识,王政岂会不知道?
所谓天下合久必分,便是土地兼并到了大部分人都活不下去了,只能通过战争让土地和人口之间再次恢复平衡状态,同时让统治阶级进行一次洗牌,才能再次合久必分,太平个两三百年。
士族就是地主,世家就是大地主。
对他们好就没办法对百姓,穷人好,
不夺前者的土地,又如何分给后者?
在科技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前,这是难以解决的原则性矛盾,顾此便要失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王政最终是一定是要二选一的。
而问题是,从一开始,他已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