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阴冷大雨把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
而在滚了几圈之后,这颗原本属于“白渡子”的人头,自然也就沾上了混浊的泥浆,显得狼狈异常,只不过他嘴角最后仅剩的那几分温和笑意,却让他似乎像是未曾彻底死去一样。
轰隆。
沉闷的雷声从云层之上碾过。
越阳楼抬头看着天空,抿着嘴,感受到挥刀之后,枷锁禁锢尽去之感,目光重新落回到白渡子的人头之上,心里却并未有见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低低的道了一声:“原来还能这么活。”
……
是啊。
原来人是可以活的这么自在、这么轻松的。
不必思索恩怨纠葛、不必考虑爱憎情仇,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刀下去,眼下……一切的情况就和先前截然不同了。
轰隆,又是一声声的闷沉雷鸣。
只见那偶然闪过的电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和那无垠的天地相比,越阳楼那身后被拉扯极长的人影,竟是如此渺小而不起眼。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他想起‘赤壁赋’中的这一句,长久不语,沉默的拎着手中的人头,走进到了祠堂之中,将那些破碎的不成样子的灵位碎片扫开,把‘白渡子’放到了案桌上。
忽然间,越阳楼开口:“仅仅是头被摘了下来而已,我知道你还没死。”
案桌上白渡子的人头睁开了眼睛,声音虚弱无力:“但是也接近了,不是吗?既然已经开始斩我见道,到了这个关头,极尽一跃,不成道,即是一抔黄土罢了,纵使以[仙砂返魂箓]之能,亦是无法挽回已逝之物。”
“那你后悔了吗?”
越阳楼问出了这个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眸子紧紧盯着白渡子的眼睛,想要从中抓住他每一分的神色变化。
……
然而,他最终无果。
白渡子笑道:“这么浅显的问题,我觉得你心里应该早就有答案了。”
“即便落到如今的地步,你心里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越阳楼语气出奇的平淡:“虽然结果彻底偏离了原本的预计,但因为我此刻胜过了你,这对于想要复兴北道门的便宜师傅你来说,却反而则更是证明了北道门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