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故遗名不但来到了这里,且还以不同的价钱,收买了这里的每一位村民。
每一位村民也自持着故遗名给予他们的价钱,为其守护着一些承诺与秘密。
这本应该是这世上最合理的买卖,有人出钱,有人办事,也是这千百年间最合理的交易。
但,这些村民却不知道,他们最该恐惧的其实并不应该是冷溶月与谢清澜,还有那近七千名锦衣卫。
而是,应该去恐惧给予他们钱财的故遗名。
可,这些村民哪里又会懂得这些道理呢?
这世间,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一些道理的。
很多人亦不会明白,恰恰是给予他们财富与价钱的人,才是这世上最危险至极的人。
冷溶月已凝视了这些村民许久许久,她并不是在想着如何去撬开他们的嘴,说出‘秋思阁’已失财物的下落,而是在想着如何去劝服他们,让他们跟随着她,离开这个村落。
这或许也是这世间最难之事,恐怕更是这世间最令人不解之事。
她不禁自嘲,不禁可悲,原来这世上最难的事情,并不是杀戮,而是如何让眼前的所有人都能去相信自己...
她该如何去开口呢?
——难道要直接告诉这些村民,师父故遗名势必是要回来,杀光他们所有人的吗?
——无论今日,她是否能带走存留至此的‘秋思阁’财物,这些村民都终是要迎接死亡的。
——只因,没有人会留下任何见不得光的行踪与痕迹的。
也无论这些村民今日是否能抵挡住冷溶月的收寻,他们都已难逃一死。
谢清澜也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
他不但不着急,还翘着二郎腿,侧躺在了一个磨盘上,细细地品尝着葫芦舀勺里的山泉水。
磨盘上还留着粮食被碾碎的粉末,他也不止一次用手指去黏起这些粉末,往嘴里送了。
只因那残留的粉末,有着他怀念的味道,这味道中不仅仅有他颠沛流离、四处讨饭的童年,亦有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一份香甜。
粮食当然是香甜的,百姓以粮为天,粮食又岂能不香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