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过往所困的他,只着眼于形,却未着眼于实。
在他看来,他已是一个修行之人,而他眼前的柳若锦也早已遁入空门。
两人如今的“形”,好似八竿子也打不着,根本就是两个斩断前尘、重获新生的人,又重聚在了一起,早已没了什么情分,甚至没有可说的言语...
——难道,两人要在一起谈经论道吗?
但,实质却是柳若锦并未削发成尼,他也着实算不上是一个不能婚娶的道士。
他与柳若锦终是两个凡人,两个都守着一方净土的凡人...
...
几乎同样的脸,几乎同样的眸光。
只是,一张脸比另一张脸紧致动容;只是,一双眸光比另一双眸光清澈灵动。
拥有紧致的脸,清澈的眸光的柳韵锦,在苏醒的瞬间却覆满了惊慌。
这惊慌,显然带着几分恐惧。
——这世上,任谁看到一张几乎和自己相貌相同的脸,都会有发自内心的胆怯。
她已在蜷缩,紧抱着双腿,向床榻内挪动着身子...
她的眸光也在次次躲闪,又次次凝望,亦次次生怯...
女儿已醒,郭明轩自然要大步凑上,他看了床榻上的柳韵锦一眼,便侧落在了床榻边围,随后,快速侧眸,顺势扯下衣角,反倒无声的在柳若锦划破的手腕上缠绕着。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低着头,认真地缠着另一人的伤口;而另一个人也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被人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布料...
这布料,是川境最有名的蜀锦,却没有图桉纹饰,纯白无瑕。
这段蜀锦也显得格外特别,它的特别之处便在于它是无瑕的纯色。
无论,云锦、蜀锦、宋锦,还是壮锦,都几乎是不可能有纯色的,也多以图桉生动、结构严谨、色彩斑斓得名。
而,郭明轩扯下的衣角,不但是纯白色的蜀锦,且还甚是绵柔,即便是已缠过柳若锦手腕两次,还是能看到血流的痕迹。
就在他完全系好柳若锦的伤口时,柳若锦竟勐然转身,欲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