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春季,三月,襄陽太守胡烈上表说:“吴国将领邓由、李光等十八个营垒共同商定归顺我国,并派遣使者送来人质,想让我们的军队开到长江边去迎取。”诏令让王基布置军队直接到沮水去迎接。诏书说:“如果邓由等人能如期到达,就会因此而震荡江表。”王基派驿使快速送信给司马昭,陈述邓由等人的可疑情况,说:“此事还应当进一步澄清查证,不应立即发重兵深入敌境去接应。”又说:“夷陵东西两边都是险要狭隘之地,竹木丛密茂盛,如果敌人突然在要害之地出击,那么我们的兵马就不能施展力量。如今正值春夏之交,弓弩受潮而柔软无力,而且正当降雨之后,此时废弃繁忙的农事,邀取难以必得的利益,这是危险的事情。姜维趋进上,文钦占据寿春,都是因深入敌境求取利益而遭到全军覆没的结局,这是近来之事的戒鉴。嘉平年间以来,多次发生内部危难,当今我们应做的事宜,最重要的是力求安定国家社稷,抚慰上下臣民,努力从事农业生产。安抚百姓,不应兴师动众以求外部利益。”司马昭多次得到王基书信,犹豫不定,命令已经上路的诸军暂时停止前进就地驻扎,等候新的部署。王基又给司马昭写信说:“以前汉高祖采纳郦食其的意见,想要分封六国,明白张良的谋略后就迅速追回销毁了已刻之印。我的谋虑短浅实在不如留侯张良,但也害怕襄陽之事会出现听信郦食其之言的错误。”于是司马昭停止进兵,又给王基写回信说:“一般人处事大多曲己而顺从,很少能明确而详尽地向我陈述实在的道理。真诚地感谢你的忠爱,多次得到你的规劝晓喻。现在就依照你来信的意思,已经停止了发兵。”到了约定日期,邓由等人果然不来投降。胡烈是胡奋之弟。
[2]秋,八月,甲寅,复命司马昭进爵位如前,不受。
[2]秋季,八月,甲寅(疑误),再次命令司马昭晋升爵位像以前那样,他仍然不接受。
[3]冬,十月,汉主以董厥为辅国大将军,诸葛瞻为都护、卫将军,共平尚书事,以侍中樊建为尚书令。时中常侍黄皓用事,厥、瞻皆不能矫正,士大夫多附之,唯建不与皓往来。秘书令正久在内职,与皓比屋,周旋三十余年,澹然自守,以书自娱,既不为皓所爱,亦不为皓所憎,故官不过六百石,而亦不罹其祸。汉主弟甘陵王永憎皓,皓谮之,使十年不得朝见。
[3]冬季,十月,汉后主任命董厥为辅国大将军,诸葛瞻为都护、卫将军,共同管理尚书事,又任命侍中樊建为尚书令。当时宦官中常侍黄皓当政,董厥、诸葛瞻都不能纠正他的错误行事,士大夫们也都依附于他,只有樊建不与黄皓往来。秘书令正多年在宫内任职,与黄皓的房屋相邻,周旋共处三十余年,淡然自守,每日以读书为乐,既不被黄皓所喜爱,也不被黄皓所憎恶,因此官职不过六百石,但也没遭受祸患。汉后主的弟弟甘陵王刘永憎恶黄皓,黄皓就在汉后主面前诋毁他,使他十年都不得朝见。
吴主使五官中朗将薛聘于汉,及还,吴主问汉政得失,对曰:“主暗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直言,经其野民皆菜色。臣闻燕雀处堂,子母相乐,以为至安也,突决栋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祸之将及,其是之谓乎!”,综之子也。
吴王派五官中朗将薛到蜀汉去访问,回来后,吴王向他询问蜀汉朝政的得失,他回答说:“主上昏乱暗弱而不知自己的错误,臣下安身其间只求免罪不思进取,进入其朝廷听不到忠直之言,途经其田野看到百姓们都面有饥色。我听说燕雀处于堂屋之上,子母之间相互嘻乐,认为这是最安定的地方,烟囱破裂屋栋被焚,而燕雀仍怡然自得而不知祸之将至,这指的就是蜀汉目前的状况。”
[4]是岁,鲜卑索头部大人拓跋力微始遣其子沙漠汗入贡,因留为质。力微之先,世居北荒,不交南夏。至可汗毛,始强大,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五世至可汗推寅,南迁大泽;又七世至可汗邻,使其兄弟七人及族人乙旃氏、车氏分统部众为十族,邻老,以位授其子诘汾,使南迁,遂居匈奴故地。诘汾卒,力微立,复徙居定襄之盛乐,部众浸盛,诸部皆畏服之。
[4]这一年,鲜卑族索头部大人拓跋力微第一次派他的儿子沙漠汗入朝进贡,于是就留下他为人质。拓跋力微的祖先,世代居住在北部荒远之地,不与南方的华夏交往。到可汗拓跋毛时,开始强大起来,统治的小柄有三十六个,大姓之族九十九个;经历五代到可汗拓跋推寅,向南迁至大泽;又经历了七世至可汗拓跋邻,让他的兄弟七人以及同族人乙旃氏、车氏,分开统领部族百姓成为十个部族,拓跋邻老了之后,传位给他的儿子拓跋诘汾,让他再往南迁,就定居在匈奴人的故地。拓跋诘汾死后,拓跋力微即位,又迁居到定襄郡的盛乐县,部族的兵民日益强盛,其他各部族都畏惧服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