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岳默默点头,沙哑嗓音道:“启禀侯爷,属下保护不力,老夫人在清流河落水,伤了肺腑,连日来高热不退,属下不敢停留,只得在路上找郎中抓了两副草药,老夫人喝了几次,似乎效果不佳....
属下万死,请侯爷责罚!”
朱秀心中一惊,忙问道:“莫非有追兵?”
胡广岳苦笑道:“我们刚出江宁城就被盯上,一路不敢歇息停留,逃出清流关时,李弘冀率领除州兵,会同清流关守将嵇元嗣,在清流河上对我们围追堵截。
第五都弟兄和武德司的人手,为助我们逃脱追击,烧船撞上敌船,阻断河道,我们才得以侥幸逃脱....
只是弟兄们还有几人能活下来,属下、属下无法确定....”
胡广岳低着头,眼眶红红,声音发颤。
带到江宁的第五都军士,大多数都是他亲自挑选,又在宿州同吃同住训练两三月,有了袍泽之情。
如果这些人最后无法还生,胡广岳作为都头,心里难免愧疚自责。
胡广岳咬牙切齿道:“侯爷,必定是有人泄露消息,才让李弘冀对我们穷追不舍!第五都是咱们自己人,不可能出差错,问题一定出在武德司那边!”
朱秀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王令温查明内情,绝不让每一个弟兄枉死!”
胡广岳含恨点头,默默退朝一旁。
“兄长,嫂嫂,可还安好?”朱秀轻叹口气,拱拱手。
杨巧莲抹着泪,又哭又笑,说不出话。
朱武自责道:“兄弟,是俺没照顾好老娘。”
朱秀见他肩后鼓囊一块,凑近了闻到一股澹澹的血腥气和草药味,就猜到他肯定负伤在身。
“不怨你,是我没有料到,李弘冀竟然会亲自跑到除州坐镇抓捕。”朱秀安慰道。
摸摸两个娃娃的脑袋,朱秀看看默不作声站在板车旁的周宪。
此刻的周娘子,哪里还有半分太傅千金的光彩耀眼,一身褐麻荆裙,绾起的头发斜插木簪,穿一双满是泥垢的布鞋,身上满是黄泥印子,连面颊头发上都沾了发干的泥巴。
离开江宁城时背的小包袱早就不知所踪,如今挎个布兜,装着水囊和硬馍,连换洗的贴身小衣都没有一件。
不过流民的扮相也难掩清丽容颜,看上去憔悴疲惫惹人心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