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采老师检查了半天,回到房间时的他已经很困了——他平常都睡得很早。
从窗户往下望去,外面依然车马喧嚣,有成群结队的年轻人欢笑着走过,即使宾馆也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偶尔他还能听到有人敲响隔壁房间的门送来夜宵……这座城市的夜间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过与他……是没有关系的。
那曲拉上窗帘,走到洗手间,先打开水放着,然后脱掉衣服叠好放在架子上。
他没有爆炸式的肌肉,但身形依然强健,上身的曲线和轮廓依然很好看,只是他身上却零零散散的遍布着疤痕。
疤痕大多很小,可都在要害附近,有一道甚至直抵心脏。
那曲在巅峰时期是几乎没受过伤的,这些伤大多是巅峰期过后,来挑战的人多了,又没有正规竞技场的保护,打的杂七杂八的比赛也多了,加上疯狂训练,一来二去就落下了这身伤。
叶庆人欠自己一个道歉吗?也许。
自己需要叶庆人的道歉吗?那曲倒是并不一定这么觉得。
或许更需要叶庆人向那曲道歉的并不是那曲,而是叶庆人自己。
摸了摸水温,已经很烫了,再调到合适的温度,那曲站在了莲蓬底下,温热的水流便顺着头发冲下来,拂过全身每道疤痕。
……
跌下巅峰的那曲依然有着对全世界对剑术最高的理解,他本可以转职剑术教练,为叶庆培养出新一代的优秀剑术选手,但叶庆人不肯。
人们说他会训练出怯战的懦夫来。
国家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像样的安置,很多体面的工作也不肯要他。
好像因为‘怯战’这两个字,所有人便都不再愿意与他沾上关系了,生怕自己和那曲接触了后,会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似的。殊不知怯战的从来就是他们自己。
所幸妻子对这些全然不介意,还是和他过着和从前差不多的生活……或许要差一点。
那曲找了个卖力气的活,挣的钱也够他吃饭,加上妻子的工作,养家是没问题的。反正他体力好,他也并不介意这份工作是否‘体面’。
平心而论,这样的日子,他是能接受的。
就算总是有人用异样眼光看他,他也并不因此感到憋屈。
直到他年幼的儿子如往常一样跑到他身边,却带着和往常不同的质问神情:“爸爸你是懦夫吗?他们都说你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