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仆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东家,门外有位先生,说有生意上的事情想要跟您面谈,你要见他吗?”
生意上的事?听到这话,郑世朴心中猛的一惊,莫不是太康伯来催账的?
不过想想,却又排除了这个可能,如果是张国纪的人,对方可不会这么客气,心中疑惑之余,却又不禁生出几分希望。
他现在最头痛的就是没人愿意跟他做生意,有人能主动找上门来,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当然没理由拒绝。
“请他进来。”
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郑世朴说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发鬓,然后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以免表情过于僵硬。
不一会儿,仆从便带着两名中年男子走进了前庭。
对方的手上戴着一个铁钩,正是黑衣卫的指挥使赵铁钩。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赵。”
“赵先生……不知有何贵干?”
赵铁钩笑了笑,淡淡说道:“郑先生,我们都是生意人,时间都很宝贵,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收售您车马行的股份,契约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看一看,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字并完成这笔交易。”
郑世朴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所说的生意竟然是这种生意,看着对方那若无其事的笑脸,无名的怒火瞬间从心底涌出,可就在将要严辞拒绝对方之时,心中却突然一动,顿时又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郑记酒楼是他的祖产,也是郑氏数代人的心血所系,如果有得选择,他当然不会出售,但现在的情况却是郑记已经陷入了灭顶之灾,除非这时候能有一个大老板愿意吃亏不顾自己利益的将他车马行的大车和车夫骡马全买下来,否则,他郑记破产就只是早晚的事,与被张国纪清算后一无所有,要是能趁着郑记车马行还值点钱的时候将它卖掉,至少、将来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那个……赵先生,能把你的合同给我看一下吗?”
赵铁钩点了点头,其身后的随从拿出一份契约放在桌上。
拿过契约,郑世朴大概的翻阅了一遍,让他意外的是,对方所要求的竟然不是全盘收购,而只是购买郑记车马行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不过契约中同样还规定,一旦进行交易,双方如果要再出售手中的股份,则必须征求对方的同意,若对方愿意以市价进行收购,则必须优先出售给对方,只有在对方拒绝收购的情况下,股权才能转让给第三方。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条件,不过,对方开出的价格却让郑世朴无法拒绝:这笔钱,刚好足够他还清张国纪所有的欠款和利息,这样一来,郑记在短期内就不会再有破产的危机,而他,也能保住郑记四成的股份,虽然由原来的唯一所有人变成了现在的第二大股东,但至少没有被打回原型。
心中虽然已经作出了决定,但出于商人的本能,郑世朴依然还是想将价格卖得更高些,但是,赵先生直接将郑记的情况一一说出,并十分平静的表示,郑记的车马行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甚至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这笔交易能不能成功,他并不是很在意。
虽然话语令人难堪,但郑世朴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在京城,或者说在大明,像他这样因财务危机或经营不善而陷入困境的商贾比比皆是,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拥有一定知名度的老牌字号,而他,却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愿意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条件来收购郑记车马行六成股份的人了,所以,他根本就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