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话毕,用手摸着回里屋去了。
曾国藩闭着眼睛,一直坐到拂晓。
曾国藩悄悄推门來到屋外,见李臣典同着亲兵,都横七竖八地窝在院子的各个角落里,睡得正香。
曾国藩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來。
他弯下身子推了推李臣典,轻声唤道:“臣典,快醒醒!我们该上路了。”
李臣典一个鲤鱼打挺蹦将起來,倒把曾国藩吓了一跳。
李臣典用眼四处看了看,忽然明白过來。说道:“俺睡迷糊了,以为是在营里呢。”
曾国藩小声对李臣典说道:“不可大声,不要惊动屋里的人。你悄悄把他们叫起來,我们马上走。还有,我这次到衡阳,沒有带银子,你现在手里有多少?”
李臣典一边翻腰包,一边笑道:“俺刚当上管带,您老就借银子!,,怪不得俺师傅临走再三交代,在您老身边当差,腰里要经常带些银子。”
曾国藩很无奈地笑道:“我是管你借,又不是白要。,,孚泗还说什么了?”
李臣典道:“俺师傅说,您老已经一年沒支俸禄了。”
曾国藩叹口气道:“湘勇饷银支绌,又是用银之际,,”
李臣典这时已将银子拿出來。他用手很小心地掂了掂,有些不舍地递给曾国藩道:“大人,这是俺师傅临走,丢给俺的二十两。不够,俺再管他们借些。”
曾国藩接过银子道:“就二十两吧。回省我就还给你。”
李臣典道:“大人,俺去招呼他们了。”
曾国藩点一下头,快步走进屋里。他把二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然后悄悄走出來。
回到发审局,曾国藩先派了几名得力的差官,飞速赶到码头,去等候广东方面押运饷银的船只;又把文案传到签押房,连开了四张札委,这才到卧房歇息。
但岳阳县发生的事,却让他久久不能入睡。
首先,他是团练大臣,各府、州、县的团练归他管理,但除开团练、剿匪,地方上所有事物,均归巡抚衙门办理。
很显然,岳阳县大张旗鼓地勒令租地户补交漕粮地丁,肯定已经得到,巡抚衙门或布政使司衙门的同意。否则,岳阳县就算长了天胆,也不敢这么去做。
这就把曾国藩置于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