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温暖的烛光照进来,李无蝉迟钝的抬头,是殷湘兰。
殷湘兰敛袖打量着李无蝉,道:“李将军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李无蝉听着久违的声音,像是重回人间,待牢里回音停下,他方才撑开嘶哑的喉咙道:“我进来那天是你们大周太阴历的二月初二,太阳历的三月四日。今天,刚好是三十四天了。太阳历四月七日……”
殷湘兰笑道:“看来将军过得滋润啊,不过…你算错了,我给你的饭食时间是不准的,比如,今日早午之间只隔了两个时辰,下一次就会隔三个时辰。李将军,你算出来了吗?”
李无蝉死死的盯着她,咆哮从喉咙里发出:“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将军就该马革裹尸还!”
殷湘兰走近牢房,轻声道:“因为……我准备策反你。”
李无蝉仰头大笑,声音好似木头拉蹭:“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殷湘兰留下一句,那咱们走着瞧。
牢房再次陷入深渊,只有潮湿的枯草,浑身的疹子发痒,诡异的安静要把人逼疯。他失去了时间概念,失去了对自己价值的把握。
燕都皇宫。
承德帝已经不在正阳宫里住了,皇后让人把他搬到了淑妃生前的景仁宫。那里还有长乐吐的血,淑妃以前不让人打扫,她去后这景仁宫也就空了,这血就成了褐色留在那里,承德帝刚搬去时看到就大喊恶心。
皇后步步逼近道:“恶心?这可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造下的罪孽!长乐就是在这里殒命的,阿峥说长乐孤独,那你便在这里陪着她,尽一尽为父之责吧。”
刚到景仁宫入目便是层层蛛网,恍惚以为自己到了盘丝洞。
承德帝双目无神的靠在罗汉床上,谢松照倒了盅茶道:“陛下,臣看你在此过得似乎很不舒心。”
承德帝就像看不见他,只是喝茶,闭口无言。
谢松照伸手扣下茶盅,把茶泼了又给他倒上,道:“陛下,这茶好喝吗?”
承德帝像是疲惫极了,阖上眼皮歪着头。
谢松照丝毫不在意的继续道:“陛下,落子无悔,既然出了头,就缩不回去了。”
承德帝突然睁眼道:“朕是淳化帝,不是承德帝,朕是皇帝,承谁的德啊?”
谢松照嗤笑:“九年了,有人质疑过吗?还有人记得淳化元年吗?你用了十多年都得不到拥戴,那不就是垫脚石吗?”
承德帝眼眶一瞬间红了,轻声轻气道:“朕当年求娶你姑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