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慈定定看着凤璟妧,眉头不经意皱起。
与这样狠心狠情的人共事,自己真的会有好结果吗?
凤璟妧察觉到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探究和畏惧,微微扯起唇角,丝毫不在意。
“父亲曾说,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北疆平定,一定要见到北疆百姓安居乐业。诸位将军,将凤帅安葬于此,只是当今之计,日后北疆平定,再将凤帅迁回故土,又有何不可?”
凤璟妧先是用“父亲”称呼凤仲甫,再用“凤帅”称呼,就是要这些人知道,将不将凤仲甫迁过去,是他们的家事,他们不过就是属下,适时停止就行了,不要管太多。
场面一度寂静无声,凤景璂见状适时开口道:“青山苍翠处处在,将军何须裹尸还?”
众人的视线向躺在椅子上的男子看去,见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原本俊美无比的脸上有几道狰狞的鞭痕,不禁暗自惋惜。
一向意气风发的凤景璂察觉到他们神色里的哀惋,下意识将受伤的半边脸偏过去,涩声道:“现在不便将父亲送回去,不若就将父亲先埋葬在北边的丘陵上,朝向北蛮。”
国公府世子都开口定板了,众人再没有什么好说的。
现在这情形,的确是鼓舞士气更加重要,再者,将凤仲甫千里迢迢送回去,耗费的人力物力,一路上的变数,还有朝中那些闻风而动的言官们,他们都不能赌。
当众人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凤璟妧和凤景璂兄妹两个,便更加沉默了。
“你……”
凤景璂率先开口,原本是想打破这该死的平静,但一对上凤璟妧泪眼汪汪看过来的眼神,将原本想要说的瞬间忘的无影无踪。
凤璟妧见他静静看着自己,眼里似乎有无限愁思,不禁垂眸抿了抿唇,走到凤景璂身后,推着他来到屏风之后,看床上静静躺着的凤仲甫。
“哥哥,你看看父亲。”
凤景璂一下便红了眼眶。
他强撑着扶手想要站起身来走到凤仲甫床边,但奈何他用尽了浑身力气,牙关咬的死紧,额头脖颈之间青筋暴起满面通红,却都不能在躺椅上坐起来。
凤璟妧见他如此,并没有上前帮忙,而是默默走到床边坐下,继续拿着手巾为凤仲甫擦拭。
她细细地将凤仲甫干瘪的脸和枯干的手擦了一遍又一遍,却再也不能看到那上面泛出血色红晕。
“哥哥,你给父亲擦擦身体吧,我不想让别人碰他。”
凤景璂紧咬着牙,低头看看自己没法动弹的双手,艰难出声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能给父亲擦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