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轻咳一声,道:“老先生说若非有事相求,是断然不会托梦的。而这件祸事,说起来还与贾府尹有莫大关联。”
“祸事?”贾宝玉猛然一怔,忽又想起那年的事,问道,“难道是指老先生家女公子失踪的一事?”
贾宝玉喝了一口茶,道:“不错,老先生说,原本是嘱咐贾府尹挑个黄道吉日上京,结果你不听劝阻,还说‘读书人不在黄道黑道,总以事理为要,不及面辞了’。结果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六贾府尹就上京了,而那日正是大凶之日。”
眼见贾雨村凝眉不解。
贾宝玉又补充道:“老先生说正是因为自己赠了银两,才使得贾府尹遇上了大凶,于是便因果报应,应验到他身上,最终导致妻离子散,穷困潦倒。”
贾雨村原本就内心有愧,又听贾宝玉说得字字为实,顿时神情悲戚,到后来几度哽咽,连话都说不出来。
贾宝玉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悲戚状的贾雨村,看来这件事对他触动挺大,至少此时还算有点良知。
贾宝玉递给贾雨村一块手帕,安慰道:“后来老先生又说眼下正好有弥补的机会,而且还能帮助贾府尹化解一次仕途危机。”
一听说“仕途危机”,贾雨村登时止住眼泪,凝神细听。
贾宝玉道:“老先生说按照他的推算,他的女儿甄英莲目前正好在应天府……”
而后,贾宝玉又把原著中拐子如何把甄英莲卖给两家,冯渊被打死,薛蟠被状告到应天府衙门,贾雨村又如何在门子的怂恿下胡乱判案等个中情形一一给贾雨村说过。
贾雨村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但又细细想来,若果真发生这种事,自己为了仕途,还真可能如此应付。若干年后,一旦被人弹劾或事发,恐怕从此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先生真是神通广大,竟有如此未卜先知的神力。”贾雨村不禁用刚擦过眼泪的手帕,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麝月捂嘴偷笑,书房四周都设有冰鉴,室内清凉,没想到这位贾府尹竟冷汗淋漓。又看了看闭眼迷离的贾宝玉,真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自己杜撰的,还是真的是老先生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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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雨村当下又求教道:“不知老先生有无示下化解之法?”
贾宝玉笑道:“贾府尹真是当局者迷。既然老先生的女公子被拐卖至你治下之所,难道还不容易解救么?你只需提前法办了那个拐子,不让其叫卖女公子,岂不了结了?”
贾雨村道:“在下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拐子还是把老先生家的女公子卖掉,岂不可惜?”
贾宝玉沉思半晌,道:“这个说来也简单,据老先生所言,那拐子一到应天府,便会租住府衙上那个门子的房子中,你只需让那门子留意即可。”
贾雨村又问道:“可是府衙门子众多,在下又如何识得?”
贾宝玉笑道:“说起来,这门子也是贾府尹的故人。老先生说这门子本是葫芦庙里一个小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耐不得寺院凄凉,遂趁年纪轻,蓄了发,充当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