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或目不斜视,或注目三位大人,而沈淮和钱御史却都望着刘云。
主事岂是说笑的?
既是主事的,也是挡事的。
刘云能主掌漕运理刑分司三年,也不是吃素的,利弊早就衡量过无数回,此番刺激不过是又在秤杆上加了砝码,当下拿起主事的派头,吩咐将徐明左右全部扣起,押至理刑候审。
船队重整,压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沉沉远去。
苏芽松开被她握紧了很久的芦苇杆子,掌心冰冷。
“走吧。”
孙婆将目光从河面上收回,直起腰,招呼着身边二人。
沈淮已经带走了所有人,他们只需此时摸到对面,悄悄上岸,就可脱身。
刚才动静那么大,刘三点也听了个分明,他跟在二人后面,唏嘘不已,更道自己是捡回来一条命,也不知道那群夜行人为何要抓自己。
“我与这位临清伯、曹总兵,并无恩怨交集啊!”
孙婆脑中正想事情,嫌他絮叨着烦心,翻了个白眼,吓唬道:“一块腰牌,就能辨别身份?我看,要么是沈淮捣的鬼,要么是想抓你的还另有其人。”
“这事儿怎么捣鬼,那么多眼睛看着呢。”刘三点失笑,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吭哧吭哧有些气喘。
“你这双眼睛大概是真瞎,是不是也看不见这芦苇荡里,那么多眼睛盯着你?”
吓!
“你这个老太婆,怎地在此时吓人?”刘三点赶紧贴近孙婆,双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背上苏芽的手臂,警惕地瞪大一双茫然的眼睛,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贴身行走,声音绷得那样紧,还要被一上一下地颠簸出颤音,“要不是看在苏芽的面子上,我定要狠狠教训你。”
“起开!”
孙婆迅速腾出一只手,把刘三点的爪子从苏芽胳膊上扯下来,“小芽受伤了,你离她远点儿!”
苏芽伏在孙婆的背上,行进得甚是平稳。
可是她的一颗心,却还在水里漂着。
前方,渐行渐远的那支船队里,众星拱月之中的,是那个躺在河面上念着“星河”说自己醉了的人,他刚刚谈笑间杀了一个人,一个二品大员身边备受器重的能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