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儿都不怕杨鹤,再度劝道:“因此军门还是回固原吧,待贼兵攻城,城中百姓恐怕会争相投贼。”
一个不能解决问题的人,被放在必须解决问题的位置上,除了逃避再无他法。
一死了之,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
简单有效。
杨鹤却并不生气,反而揪着他刚才那句话问道:“你说逐食流贼,而刘承宗是叛军头目,什么意思?”
这还不够明显吗?
周日强理所应当道:“他用的是真名,下官遍览延庆群寇,用真名者不过数人,有些是聚众造反多行不法叫人认出,但刘承宗从延安府城劫狱起就没用过假名。”
“不用假名,自然不是那种为求几顿饱饭些许钱财,再求隐姓埋名的小贼。”
杨鹤鼓掌笑道:“说得好,你真不怕一死?”
周日强心念电转,寻思我就这么一说,你真想弄死我啊?
不过话都已经说了,便梗着脖子道:“不怕,军门想叫我做什么?”
“敢不敢深入贼营,效法郭令公释甲投枪,单骑退回纥大军。”杨鹤坐正了,盯着周日强的眼睛道:“把他招安了。”
这应该是个非常慷慨激昂的时刻,却不料周日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义正辞严:“下官不敢。”
杨鹤差点就没忍住骂人了,白了他一眼。
刚才说得好像爱民如子,其实就是说空话嘛。
站着说话谁不会啊。
却不料周日强没说完,他问道:“进贼营无妨,死也无妨,但下官实在想不到能拿出什么把他招安,那便是送死,下官不敢送死。”
杨鹤一听还有机会,趁热打铁问道:“难道朝廷官位还不行吗?守备到参将,都可以谈,晓之以理,与朝廷做对有什么好处?”
周日强连珠炮般问道:“还望军门告知,钱粮何来、屯地何在、安插何处、兵马散去几何?”
他一直觉得杨鹤的招抚计划就是开玩笑,给不起钱粮、又不敢给官职,安插了还不放心,怎么可能招抚成功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朝廷的部队都没有把刘承宗打败过,拿什么跟人家谈,拿什么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