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原本脸孔气得通红,眉梢不停跳动,显然准备发怒翻脸了,他性子再怎么温软懦弱,好歹也是赫赫有名的宰相之子,名副其实的官二代,最基本的尊严和傲气还是有的,哪里容得别人当着众多纨绔的面对他如此****?哪怕是长安城素有名望,年纪轻轻便挣得县侯军功的李素也不行!
然而听到李素这句话,再看看他脸上布满的浓浓煞气,房遗爱愕然张了张嘴,不知想到了什么。愤怒的脸色顿时悄然变幻,最后竟换了一脸羞惭之色。缓缓垂头默然不语。
在场的纨绔都不蠢,自家老爹不是国公就是郡公,都是朝堂里打滚,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狠角色,纨绔们从小经父辈耳闻目染,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看到房遗爱挨了揍以后不但不发怒。反而心虚地垂头不语,众人顿时了然。
看来房老二确实干了对不起人的事,而且坑了李素一遭,再联想到李素刚为大家出头揍过会昌寺的和尚,回来就跟房遗爱翻脸,显然李素发飙跟今日会昌寺的和尚有关,也就是说,或许房遗爱坑的不止是李素,包括大家都被坑了。
想通了关节。众纨绔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了,不约而同地盯在房遗爱的脸上,试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丝真相端倪。
李素见房遗爱不说话。忽然抬脚狠狠一踹,直接踹在房遗爱的胸膛上。房遗爱吃痛,蹬蹬退后了三步,赫然抬头与李素对视,见李素冰冷的目光后,房遗爱仍垂下头,默默领受了这一脚。
李素点点头:“一耳光加一脚,你我恩怨相抵了,房公子,日后这件事咱们谁也不提。重新论交如何?”
房遗爱不假思索地道:“多谢李兄宽恕,房某感激不尽。便依李兄所言。”
李素挥了挥手:“好,此事揭过,该办的事办完了,咱们回城!”
说完李素转身就走,房遗爱加快脚步紧跟在李素身后,后面扔下一群纨绔面面相觑,个个悲愤莫名。
啥事啊?到底啥事啊?你们倒是说啊!憋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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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已过去,此事成了纨绔们心里永远的一个谜,事后程处默等纨绔们憋坏了,各自纷纷拜访李家和房家,寒暄客气玩笑,种种花样玩遍,就是想从李素和房遗爱嘴里打听到只言片语的真相,无奈二人仿佛嘴被缝住了似的,死活不肯透露一个字。
对李素来说,这样的结果已足够了。
当着众纨绔的面揍房遗爱,为的是震慑和警醒,事后彻底揭过此事,不把这件事到处宣扬,为的是做人留一线面子,勿因小过节而结死仇。
说话与做人一样,张弛有度才是最妥当的选择。
事实证明李素的做法很正确。
风波过去的第三天,房遗爱亲自登门了。
登门很客气,客气得过分,礼数做得十足,先递名帖再递礼单,门外停着三辆大马车,全是送给李家的礼物,从值钱的玛瑙宝石古玉,到不值钱却有新意的小点心,毛笔和方砚等等,零零碎碎堆满了李家的库房。
这等阵仗连许明珠和薛管家都吓呆了,纵是过年,大户人家礼节来往都没有送这般重礼的说法吧。
李素将房遗爱请到前堂,宾主还未落座,房遗爱便给李素长长行了一礼,面露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