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所以你们慈航静斋即便不在乎夺权篡位,也要相助随国公了?”
碧秀心正色道:“静斋行事虽讲正道,不过并非拘泥于成见之辈,况且天下本非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谁能使天下百姓过得更好,静斋便会全力支持谁成为天下共主,不知徐大侠是否也这么认为。”
徐隐笑道:“慈航静斋行事的确很有趣,能以世外宗门引导天下争霸之事,也只你们一家了。
徐某却以为,无论谁当皇帝,总归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统治阶层皆如虎狼,百姓皆为牛羊。
虎狼不食牛羊,只因要将牛羊养得肥些再去食肉,总不好涸泽而渔。
这天下无论谁当皇帝,为政之初厚待百姓都是必然,只不过如今来看,杨坚势力更强,根基更厚,性格也最合适罢了。”
碧秀心未曾想到徐隐对天下一统竟有如此见解,颇为诧异,尤其对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感触最深。
后面的话,语气当中虽有偏激之意,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看透世情良多,由此产生的悲观态度。
她越发好奇徐隐此人究竟在乱世中经历过什么事,为何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之下,总隐藏着深深的悲哀。
“天下一统,总归会渐渐回归盛世,令天下不再有战乱之忧,百姓总比乱世当中人命贱如草要好很多。”
徐隐哈哈大笑,指着北方说道:“天下纵然一统,可战乱就能消弭了吗?北方异族时常入寇边关,那么要不要出击漠北?
如为和平考虑,被动防守,那么对中央财政而言将会造成巨大负担,最终会从税赋方面转嫁到百姓身上,有如慢性流血。
如果主动出击,如汉武帝攻伐匈奴,必定要耗费国力训养战士,依旧是从百姓当中选拔兵卒。
十万大军远征漠北,背后至少八十万征夫保障后勤。而万里征程,十不归一,纵然一战而定,亦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姑娘,战乱不可能因天下一统而彻底消弭。当然,你也说得没错,天下一统,相比较四方分裂,秩序不定而言,是要好上太多。
可谁也没办法保证杨坚是好皇帝,他的后人就都是好皇帝,对吧。”
碧秀心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听到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此形象之言,心里又万分动容。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世间之理,必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经过,说得通俗点,就是历史总是螺旋上升发展的,能推动其发展的,不因某人,只因时代的生产力。”
徐隐说到这里,遂想起后面涉及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碧秀心再是才学惊人又怎么可能听得明白,便由此顿住。
他以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碧姑娘,有些话题点到即止,可能徐某再论下去,你也未必能听得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