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也笑意盈盈,“王泰,你这张嘴就是关不住,这都赖你们这帮老兄弟,朕没有你们,岂有今日。”
一阵微风吹过,侍从上前欲给魏帝披上披风,冉闵摆摆手,意有所思,喃喃说道:“金凤台、御龙观、琨华殿、东掖门,死了多少弟兄,朕不会让这江山旁落。”
众人凭栏眺望,忽冉闵回身言道:“董将军,汝意是不放心这邺城归降众臣,前朝众臣,时势使然,到底有无诚心,犹未可知。若开杀戒,恐人心丧尽。”
董闰感佩,说道:“陛下知无不言,臣就但说无妨。如今邺城之内,陛下骤登高位人心不附,欲趁机归降晋室有之,欲复归石氏这者有之。如今陛下又大肆提拔人才于乡野,世族大家之利受损,恐那些士族有想法。吾等是粗人也就罢了,若万一有人觊觎陛下之位,私相勾结。”
冉闵只重拳捶击栏杆,“汝意,朕已知悉,岂不知那些士族大家之恶更甚于胡人,胡人只骄奢淫逸罢了,岂不知那些士族只仗着祖上功业,隐藏户籍,对百姓敲骨吸髓,朕甚恶之。如今使胡睦、王郁总揽邺城防务,外松内紧,不使旁人察觉为要。朕如今亦觉当时杀胡之令过甚,法度不明,若凭主上好恶烂加赏罚,则国势堪危。当得罪证,方能治罪。”
众人言道:“陛下深谋远虑,吾等感佩。”
这时张艾上前言道:“陛下,然近忧虽解,远虑尚存,幽州之地。”
冉闵沉思一会儿,“爱卿之意,确是甚为切要,朕已得军报,如今蓟城已失,燕国大举来犯。只因国内未平,若无襄国逆贼,石氏余党从中作梗,不听号令。朕几欲亲自领兵,举三十万之众,北讨燕国,固我北境。”
一旁的车骑将军张温进言道:“听斥候来报,燕国起三路大军,其中一路便是慕容恪。”
听到这个名字,冉闵神色却是舒展,“原是慕容恪这小儿,”冉闵笑道,“世无英雄而使竖子成名,可叹我魏国还未收拾国政。若是换作朕,当跃马而前,慕容家小子,谁可与我为敌。”
王泰还是有些许不安,“慕容恪,似得威名日久,羽翼渐丰。四夷之内,高句丽,扶余皆慑于他威名不敢来犯数年,陛下当慎重啊。”
张温亦道:“世人皆言燕国具装铁骑,举世闻名;乞活之军,纵横天下,两军相争犹为可知也?”
董闰忙进言:“然在陛下面前俱是跳梁小丑,当年伐燕之役,若不是陛下只领偏师,如今当已无慕容恪矣。”
众人一阵轻快的笑声。
笑声过后,王泰向众臣及冉闵谏言:“虽如此,然亦不可大意,倘若其推进迅速,恐我魏军,军力不支。”
众臣听闻皆深为赞同,冉闵对众臣说道:“王午之弟战死,想来应不会投靠燕国,然如今情势多变,当奖赏王午许其高爵,不使其投靠燕国。”
王泰言道:“只怕王午亦有自立之心。”
冉闵言道:“如今患在襄国,不在燕,当尽早灭襄国再平燕国。”
“陛下。”突然一少年径直前来,见到众人也不回避,直接向冉闵耳语几句。
张艾这时问道:“王将军,这时何人?”
只听到王泰回答道:“栗特康,一个胡人小儿,只因那石韫之故,如今颇受陛下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