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第一次见到下城区的合租房时,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一般的低档临时旅馆,每间屋子有4到6张床。
那床也不大,就比普通的大床大上那么一点点。
但每张床上,至少要睡4到6个人。
怎么睡得下呢?
旅馆老板那得以的、丑陋的、看似精明实则恶心到家的表情,陈宴一辈子都忘不掉。
“挤一挤,也就睡得下了。”
这样的旅馆老板,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是什么高材生,不是靠自己努力开设了这么一家旅馆。
他只是运气足够好而已。
陈宴买下沃克街33号的时候,三叔也把这么一套租房的方法告诉了他。
但沃克街的情况,和下城区不大一样。
来自四面八方的农民工和新移民,住进了下城区。
几十甚至上百年前,来自四面八方的老一辈农民工和老移民,住进了沃克街——那时候旧城区还不是旧城区,下城区更是连建设图纸都还没有。
那些老农民工和老移民们,经过了一辈子的打拼,已经有一定的积蓄,
对他们而言,即便没有自己的房子,也不会住猪圈一般的合租房。
陈宴心里想着,和这种人做生意,他们不寒碜,我也不寒碜。
陈宴知道,这只是他内心的自我安慰而已,从他买下沃克街33号的那一刻起,他也成了和下城区旅馆老板一样的投机商,吃着时代的福利,只是嘴脸看起来没那么难看,本质上都是一样。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不赚钱,怎么活命,怎么读大学,怎么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他曾多次自己问自己,来到帝国,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
除此之外,没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