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一个人,言行永不相协,永远要与本性相背,如何能不痛苦?
姜佛桑抓住她的手,轻晃了晃:“良大良二皆已得免奴身,良烁今后也一样,他们无需再安于现状,这天高地阔亦有他们的一份,媪还有何忧?”
良媪似哭还笑,不停点头:“女君说的是、女君说的极是……媪只是、只是担心……”
“我懂。”姜佛桑轻笑,“媪心中所想,我都知晓,我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只是媪,没有人能永远活在万人之上。下面的人想往上走,若久无出路,便只有掀翻上面的人,那才是危矣。没有千年万年的君王,也不会有千年万年的奴隶,早一天晚一天而已,早点摆正心态没什么不好。”
良媪不甚明白女君后面的意思,不过欣慰的情绪掩盖了疑惑。
“遇着女君这样的主子,是他们的福分。只是他们早已过了开蒙的年纪,尤其良烁,倔头一个,只怕女君辛苦一场,结果不过对牛弹琴。”
姜佛桑不答反问:“圣人言有教无类,此言何解?”
良媪识字就是自《论语》始,这个当然难不倒她。
“不拘什么人都可以受教,不能因为贵贱、贫富、贤愚、善恶有差,就把一些人排除在……”
良媪说着停下,看了眼含笑的女郎,无奈:“女君既愿意教那就教吧,左右途中无聊,打发时间也好,只是切勿累着自己。”
-
最初确实是心血来潮,但既然开始了,那必然要做到最好。
姜佛桑让仆人从装满书籍的木箱里找出论语一卷,于灯下将早已烂熟的内容又看了一遍。
翌日,菖蒲等人做好各自分内事,就赶紧跑来爵室。
姜佛桑已在此等候多时。
随着时间推移,一双双求知的目光从兴奋变得茫然、疑惑、费解……
原来识字和听故事竟是不一样的——一个五光十色,一个云里雾里。
幽草甚至觉得这是门再苦不过的差事,她宁愿去庖室做苦工。
但既然答应了女君,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
良烁瞧着也很吃力。
姜佛桑事后反思了一下,觉得是自己过于想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