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经过人市时她注意到,到处都是卖儿卖女卖自身者。说到底,棘原和崇州一样,虽还算安稳富庶,但也只是城里人的日子,那些看不见的乡邑,多的是挣扎求生者。
“虽是买回来给你们打下手,但你们不可只拿他们当奴隶,最好调之以心,授之以技,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帮到你,你们也才能真正地帮到我。北地不同于宫城,那些不合时宜的老规矩该弃就弃了吧,敝帚自珍永远难得进益。”
听说女君以后还要买庄园、建作坊。木作这边,确实缺人手。
匠人们又看看手中图纸。
就这几张机子,单靠他们自己,怕是毕生也难造出来。
还有什么可说的?唯有俯首听从。
负责织机的三人走后,余下的两人垂首静候,直到姜佛桑又画出几张图纸交给他们。
不比织机图精细,只是粗粗勾勒了个形貌。
“我对家什了解不多。”她道,“来北地这么久,相信你们也看出了在这方面南北的不同。”
两人点头。
拿坐具来说,南地常用茵席,北地则常坐枰,虽也是跪坐,但枰高于茵席至少半掌。
还有一种叫胡床的坐具,垂脚而坐,想想就不雅,但在北地却十分盛行。
而女君给的这几张图纸上,无论案几还是坐具,都是高身高腿,比之胡床还要夸张。
“女君,这、这怕是……”怕是做出来也没人会用啊。
姜佛桑浅笑,这些人的反应和她最初见到这些东西时何其相似。
可先生说,从古至今,从席地而坐到榻枰几案,再到胡床鼓凳高桌,由低矮至高脚,是大势所趋。
不理解不接受的那些人,不过螳臂当车。他们早晚会理解,也早晚会接受。
南地高门之中其实已经有了胡床的身影,不过未登大雅之堂,只偶尔私下使用。
北地之人之物看似粗野,但往好了想,氛围亦是难得包容。
都说不破不立,混乱中最易建立秩序,久处混乱之中的人也最易接受新事物。
何况这些也只是她投石问路的那块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