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以为,她如果犹豫一瞬,之后给出的答案总会是肯定的,没想到……
没想到还是拒绝了。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
好吧,他承认,在听到谢骄眠拒绝李君同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更加卑劣又自私地暗自欣喜。
李君同面色不变:“看也不看一眼就拒绝了么?”
谢骄眠摇摇头,开始继续裁剪花枝。
她眉目低敛,即便是看着草木这类的死物,都莫名深情,跟之前有点嚣张的骄傲相比,棱角锋芒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可是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能够把锋芒磨平的大风大浪,所以这样的转变,看上去总有几分违和古怪。
她一边修剪花枝,一边对李君同说:“我现在拒绝你,是因为送我裙子的人是你,所以才拒绝;如果我看了裙子再拒绝,就像是裙子做得不合我心意……”她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花枝,转头看向李君同,眉目神色之间,有几分令人心悸不安的认真,“可我只想拒绝你,并不想牵连别人。”
李君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如今即便对自己态度和软了许多,伤害起他的时候,也还是不减直白。
甚至,这种总有几分温柔意味的“伤害”,比之前尖酸刻薄的模样,还更让人觉得难过。
他苦笑了一声,说:“不过就是一件裙子,何谈‘牵连’二字呢……?”
说得这么严重,好像他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会伤害无辜人的……
他的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
——不是“好像”。
要坐上如今的位置,要走过的路太长了。
一路上尸横遍野,血骨生花,他大多亲力亲为。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明了了这一点之后,他再看谢骄眠,发现对方的目光还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下意识觉得心虚和惶恐。
太肮脏的人是不能直视这一双干净明眸的,即便只是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都会让他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他的目光有些闪躲,不敢看谢骄眠的眼睛,也不想看那只惹人气恼的狐狸——即便狐狸正像一个胜利者一般,满眼得意地挑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