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寒山当年的同僚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那些亲戚朋友也全部禁声,唯恐牵连到自己。叶氏宗族敢怒不敢言,他们知道苟寒山的坚持是为了叶家,但叶家已经没落,这样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一阵狂风吹来,纵是六月天也给人一种萧瑟的凉意,哭喊声、惨叫声时不时从场中传来,一代名臣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太子叶重阳脸色有些苍白,转身负手徐行准备离开,这一幕实在让他不想再看下去。有那么一刻,他好想去劝一劝母后,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话没有用。
朝天门外每隔一刻钟便会有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直至黄昏时分。广场上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般模样。许多人渐渐离去,这种血腥的场面让大部分都觉得害怕。也有一些新的人从远处跑来观看。
夕阳下沉,红霞漫布西方,像是一片血染的青天。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个削瘦的盲眼少年拨开人群,一步步向苟寒山走去。
他正是叶冬,直到刚刚才从林天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十分震惊。
叶冬穿过人群,拨开甲士,单薄的身影拄着鬼头权杖一直走到苟寒山的面前。
所有人都惊异于叶冬的出现,但更多的是带着同情。当这少年出现在这里时便意味着死亡,虽然那些甲士没有丝毫的阻挡。
天后招了招傅降雪,道:“把靠近苟寒山的人全部记下来,查清楚,一个也不要放过。”
傅降雪一眼望去,看到了那个略显熟悉的身影,心中猛然一颤。“是他?”
她怎么也没想到叶冬会出现在此地,虽然这个身影她只见过一次,但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苟老先生……”叶冬眼角变得有些潮湿。
“是叶冬小友?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快走!”苟寒山焦急地道。
“我来陪你喝杯酒。”叶冬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苟寒山最喜欢的龙骨酒,然后取出两个酒杯,倒满。
苟寒山看着杯中晃着圆晕的龙骨酒,叹了口气道:“叶冬小友,你坐在这里便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左右是活不过明天了。”
叶冬擦了擦眼角的泪渍,淡淡一笑,道:“苟老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位樵夫被凶兽追杀到悬崖边,他荒不择路逃下了悬崖,好在挂在了一棵树上,他向下看是万丈深渊,向上看是恐怖凶兽,左右是死路一条,好在树枝上有许多蜂蜜。他很开心,因为他最喜欢吃蜂蜜。凶兽想凶任他凶,反正这一刻不妨碍他吃蜂蜜就行。”
苟寒山也笑了,举起酒杯,凑近唇边,就着血水,一饮而尽。虽然那酒水碰到伤口给人一种火烫的感觉,但在此时的味道就如蜂蜜一般。
“再来一杯!”
叶冬伸手触碰着找到了空杯子,将之倒满。
苟寒山连饮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