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不必拘礼,这里不是朝堂,朕深夜来此叨扰,法师见谅!”
“皇帝不必客气!”慧宣答得很平静,这倒是让边上的袁思孝有一些不自在了,本来皇帝驾临,寺主总要说些“蓬荜生辉”之类的话,怎么这个百姓口中的活佛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反而是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
皇帝倒是没在意这些,他招呼道:“来,大家都不必拘礼,今晚咱们君臣坐而论道如何?来来,都坐都坐!”
于是,大家都盘腿坐在了蒲团上,开始说了起来。首先,当然是寂子把北边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慧宣听到素清平安的消息,面色轻松了许多。咸嘉帝他们听说北伐没有失败,则异常吃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汪正明不经意间望向了慧宣。慧宣则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闭着双眼,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琢磨着眼前的怪事!
倒是,寂子的话再次打破了众人的沉默,他说道:“这事的确蹊跷,不过,我在南归的路上,倒是看见有许多百姓扶老携幼南渡太陵城,他们也说是听到了朝廷北伐大败的消息,他们怕申军打来再遭了殃,这才往南边跑了!”
袁思孝接着说道:“那这么说,会不会北边申军战败之后,眼看大兴城危在旦夕,这才派细作在江北散播谣言,逼朝廷的大军退兵?”
“可是,袁副使!你的手下怎么也把这谣言带到了朝堂上?”
袁思孝被问得不说话了,倒是皇帝生气地一拳砸在手掌里说道:“这些个败类,必是贪生怕死,不敢深入敌境,只在北方听到了谣言便回马报到了朝廷!唉!朕的三十万人马啊!唉!”
“诸位!”慧宣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当下之急,是如何应对追兵来此!”
“追兵?”皇帝惊讶地看着慧宣说道:“不会吧,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朕来了焦山吧!”
慧宣并没有把目光转向皇帝,他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依老僧看,最快明日一早,叛军便会围上山来!”
“啊?!这,可……”咸嘉帝听着慧宣的话,再看看袁思孝也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他似乎都已经听到了叛军们从山下冲上来的喊杀声,惊慌之色立即从心头窜起,笼罩了整张面孔。
袁思孝见皇帝说不出话来,便开口问起了慧宣:“法师,我听说您可是这南直隶的活佛,如今的情形已是万分危急,还请您一定拿个主意呀!一旦叛军杀上山来,朝廷就危在旦夕了!”
“唉!”慧宣叹了口气说道:“老僧实在不忍这佛门净土深陷刀兵血影!唉!也罢!如今之计也唯有在山下挫败叛军,坚守焦山三日方可化险为夷!”
“为何是三日啊?”皇帝问道。
“三日后,素清他们必会领兵杀来!”
袁思孝听了点点头,心想着从刚才寂子说的情况上来看,南返北伐大军离着焦山也就三天左右的路程了,但他心里却并不踏实,他问道:“法师,定远侯他们会不会急着去夺回太陵城!而耽误了来焦山的时机啊?”
慧宣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大人不必担心,你是怕援军不知道你们在焦山吧?既然叛军会知道来围攻焦山,素清他们也一定会知道的!”
“这万千干系担于一肩,我是怕……”袁思孝看着慧宣这般果决,实在放不下心,可又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南直隶的大人物说话,片刻之后他才硬着头皮说道:“法师,我是想着要不要派个信使下山,把援兵引来?”
“万万不可!”慧宣的话斩钉截铁:“如今山下往太陵城的路必定已被叛军控制,万一信使为其捕获,那诸君便是满盘皆输了,大人放心,以老僧之见,素清必会有他的主张,绝不会坐视诸君遭遇不测的!”
“可是,我们又如何能守得过三天呢?眼下,皇上身边兵不满千,兵器也仅仅是长短刀枪!”袁思孝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