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忠于朝廷,我杜恺没二话,可是,我也不能对不住朋友啊!这真要是让我干什么不利于南川会的事,我……”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素清宽慰道。
果然,杜恺刚刚回到府上,咸嘉帝的圣旨就到了。接过圣旨,杜恺便一脸愁容地来到了代晴身边。
代晴问道:“怎么了?圣旨上说什么了?”
“皇上让我明日领兵围了崎尾港!”杜恺说道。
“看来,玄大人的话没错,皇上果然要对南川会动手了!”代晴说道。
“是啊!可是……”杜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皇上还是太年轻啊!”代晴说道:“当初大兴城危急之时,我爹和刘大人他们就力谏先帝迁都太陵城,以图东山再起!可是先帝无论如何也不肯南迁!”
“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爹说,当年大津朝由太陵城迁都大兴城后,这南直隶便成了豪强聚集之地,南方地利远胜北方,又有海上商贸。南朝自然富庶,长年累月之后,南方便自成了体系!在先帝时,大兴城的圣令传到太陵城甚至都被束之高阁。如此若是先帝真迁了都,到了太陵城怕是也强压不了这南方的豪强!再加上数十年间南川会兴起,早就把南朝的官员和百姓笼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当今的皇上毕竟初来乍到,北方还有强敌觊觎,正是需要南川会扶持之时,这时候要跟南川会反目,这便是将朝廷生生推入万般不测之中啊!”
“夫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玄大人不是让你照着皇上的圣旨办吗?”代晴反问道。
“真的吗?皇上现在可是让我去捏住南川会的命门啊!”杜恺吃惊地说道。
“你放心吧,玄大人不是个计较小利的人!我想啊,这南川会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玄大人真要你做什么,他一定会找你的!到时照做就是了!”
杜恺听着代晴的话,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才刚刚平静不久的太陵城,再次被巨大的纷乱打破,应天府巡防营的军士倾巢而出,气势汹汹地扑向了这城里每一个打着南川会名号的买卖。这只朝廷突然伸出的强大手腕,似乎裹挟着横扫一切的力量,想要捏碎南川会的每一根骨头。
然而,这好不容易握起的拳头真打到了实处,却并不像军士们脸上那般凶神恶煞。起初还有些惊慌的百姓,看着巡防营的士卒凶悍的冲进一个个空空荡荡的铺子,然后打烂目光所及的一切物件后,又马不停蹄赶去下一个人去楼空的院落,军士们来来往往,乐此不疲。引得百姓们也开始饶有兴致的围观取乐,城里这一场看似声势浩大的行动,经不住在坊巷之中游走一番后,竟出人意料的蜕变出了嬉闹的意味。
折腾了一整天,袁思孝手上毫无收获,而他手下的军士们,也实在挂不住凶狠的嘴脸了,他们郑重其事的在每一个南川会的挂牌下,贴上封条后扬手而去。百姓们看够了热闹,也都嘻嘻哈哈的回到了家中,甚至根本就没把今天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回事,在他们眼里,现在的朝廷越来越像个笑话,这个北方来的皇帝,连个皇宫都守不住,一会儿被打跑了,一会儿又溜回来,来来回回的太没谱了,而且在坊间,怀明太子的传言已经愈加的具像了起来,街头巷尾都传说,身在海外的怀明太子已经启程要回南直隶了,南川会撤出太陵城,就是为了在城外保护这位旧太子返京登基。人们相信,北来的皇帝难堪大任,还非得是圣明烛照的老太子才会是太津复兴的希望。
然而,城内的闹剧刚刚收场,城外的崎尾港里倒是实实在在的闹出了动静来。
一大早,杜恺便带人出了城,晌午刚过,跋涉了一夜的五千安州兵,便在崎尾港与他们的主将会合了。杜恺二话没说,便叫来了港内所有的船主,依照朝廷的命令,所有商船上的粮米未经许可不得靠岸卸货,而外夷商行所有要采买丝绸、瓷器、茶叶等大宗商品,均将由自大津朝户部统一在域内购得后,再销予夷商,否则一律不得装船出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内外商会措手不及,船主们、夷商们立即将杜恺的营帐团团围住,愤怒的咆哮不绝于耳。反而是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脸的好脾气,他反复劝慰着众人,但事关这些商户们生计的买卖,突然就被一把抢到了朝廷的手上,这让商户们如何能平静。无奈之下,杜恺干脆让亲卫们把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帐推倒,而后,他站到了桌案上,大声喊:“诸位,诸位,你们听我说,你们听我说。请大家放心,我杜恺来到这里,既是执行朝廷的法令,但也不会让大家失了买卖,大家稍安毋躁,我保证,这后边定会有法子,不让诸位少赚银子!这样,我呢还得回朝廷复命,这里的事呢接下来由孟将军署理,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孟将军商议。他的话,就是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