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程仲兴这么一问,祝铭山感觉一下就被人揪下底裤似的,怎么下半身凉飕飕的!他立刻变成了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得一丝不挂的无赖,干脆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只见他暴怒地冲着程仲兴吼道:“你休在此蛊惑人心,谁说有新君登基?我,我,我什么时候要你们造反了?来呀,快把这不忠不义的乱贼拖下去砍了!”
可是,军中此刻并没有人要响应祝铭山的命令,只有他身边的几个亲兵向前动了动身子,好像想要去拿下程仲兴,可是还没抬起步子,就被程仲兴身边众多士卒,用愤怒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祝铭山一看这情形,顿觉大事不好,程仲兴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继续大声说道:“好!弟兄们,咱现在就问问主将,太陵城里到底何人造反?是何人要我军入城平叛?请主将拿出兵部调兵的牌票!否则,祝铭山,你可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阵前叛乱可是要满门抄斩的!你可想好了!”祝铭山的语气明显颤抖了起来。
“哼!”程仲兴冷笑道:“斩谁的满门还不一定呢,我们脚下已经是南直隶地界了,你要是没有兵部的牌票,你就是反贼!”
“我是反贼?你们也逃不了干系!”祝铭山此话一出,全军哗然了,士兵们心中最后一丝疑问也没有了。
“弟兄们,看清楚了吧?想要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这个奸贼!阵前擒贼,可将功折罪!上,砍了他!”程仲兴高喊着挥出刀来。
祝军兵士们满眼愤怒,恨不能上前剥皮食肉。大家一拥而上乱刀齐下,可祝铭山毕竟在军中经营多年,身边倒还有些死忠分子,在这些人的护佑之下,祝铭山总算死里逃生,夺路向着礁县跑去,路上还裹挟了不少尚不明真相的将官、士卒。
程仲兴他们也没有过多的追击,因为,素清事先交代,此时当以安抚军士为要。主将跑了,军士们的脸上由愤怒再次变回了茫然不知所措,这时候高继勋的人马从远处拍马杀了回来,此时高将军的手下们不再是“血污”遍身,而是人人褪去盔甲,素服赤手,他们在军士们的一脸狐疑之中,策马缓步走进了阵中。高继勋坐在马上高声说道:“弟兄们!我老高大家都知道,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大丈夫靠什么顶天立地?我老高觉得两个字‘忠、义’,大家说对不对?”
人群中回应了声:“对!”
高继勋继续说道:“我老高是大津的将军,尔等皆是大津的锐卒!我们为什么要跟着祝铭山造反?要是死在了叛乱的路上,那就是一副肮脏的贼骨头,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反贼!你们可愿如此?你们对得起父母兄弟吗?”
士卒们这回大声应道:“我们不造反!”
“这就对了,弟兄们,乾圣朝的太子已经在太陵城里继位了,明年开始年号就是‘咸嘉’了,我老高拿性命担保,这些都千真万确!我大津没有亡!我与我手下弟兄愿意归顺朝廷,来日效命疆场,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共作忠臣!”说着,高继勋从袖管中取出一封黄卷圣旨,高高举过头顶,高声道:“皇帝诏命,执迷从贼者杀无赦!阵前反正者既往不咎!弟兄们,你们怎么办?”
士卒们再不沉默,人人望着高继勋手里明晃晃的圣旨,齐声高喊着:“愿随高将军效命朝廷!”
这时候,玄素清在李敢和正南一左一右的护佑下,也策马来到了阵中,除了素清一身一品红袍外,其他人也都素衣便装,不持兵刃。祝军士兵们眼见一位朝廷红衣大员来此,于是纷纷跪地下拜,素清见此情景很是激动,他努力克制着情绪,对着兵士说道:“将士们!你们这是受人蒙蔽,不明真相,朝廷没有怪罪之意!今日军前反正,乃是行大义,除奸佞,人人皆是义士。皇帝口谕:心怀忠义者,皆朕赤子,尔等前此扰乱,皆因奸佞蒙蔽,且因远在一隅,未闻朕御极抚绥招徕之旨,是以归顺稽迟。今阵前反正者,自当优加擢叙,归正士卒,即为义士,咸与维新,一体收恤。钦此!”
这下子,祝军全体山呼海啸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