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日,张越思忖明日便要暂时除服前去东宫当值,这天用晚饭的时候,他便瞅了个空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陪着妻子一块吃饭。算着如今距离产期顶多只剩下一个月,必定是在祖母丧期百日之内,还有不少行礼举哀的仪式要走,他少不得吩咐崔妈妈平日更要多加小心,一定要随时跟着寸步不离。吃过晚饭,因琥珀把虎头虎脑的静官抱了过来,他忍不住又抱着儿子耍弄了一会,可没过多久,那多日未刮的胡须就扎得小家伙哇哇大哭。
手忙脚乱将人放在床上,他便轻轻摩挲着那大大的脑袋:“小静官,你曾祖母如今已经不在了,只是她的期望却留了下来。咱们家不养纨绔儿子,等你再大一些,爹爹一定找最好的师傅让你练习骑射!就是将来考科举做文官,也得先有好身板!”
别说杜绾被张越这番话说得心生感触,就连旁边的秋痕琥珀也都想起了张越小时候,崔妈妈摇了摇头,忙吩咐乳娘上前把孩子带出去,随即又叹息了一声:“少爷想必是因为小时候生病给吓怕了,小静官要等到练习骑射,那是还早呢!不过老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女孩儿娇惯些不打紧,男孩子却不能像花儿那般养着,得多磨炼磨练才有出息……”
被她这么一唠叨,屋子里渐渐更多了几分伤感的气氛。说着说着,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煞风景,忙寻话头岔开。眼看天色渐晚,张越又要往前头去睡,众人便一一找了借口离开,只留下房中的夫妻俩再说说话。夫妻俩默然对视良久,杜绾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皇太孙宫那边看似是闲差,其实却是众矢之的,你一定要小心些。你这几天忙,我也没功夫和你说,爹爹刚刚升任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除却当值恐怕还会为东宫讲学,以后你们应该可以常常相见。”
“如果在皇太孙那儿也能顺便听一听先生的教诲,那是再好不过了。”张越自然而然地道出了先生两个字,随后屈指算了算,“这次之所以没有改授詹事府,恐怕也有些缘故。那里除了詹事少詹事府丞之外,就是左右春坊大学士、左右庶子、左右谕德、左右中允……总而言之,品级低的不能给我,品级相等的学士庶子也不是如今的我够资格担当,因此,反而是皇上即位后早就裁撤的赞读一职没了品级,可以临时充一充场面。”
“充场面不要紧,只是你以后千万不要陪着皇太孙殿下一块斗蟋蟀就成了!你这人虽说老成,可时不时也会疯一回,那边有无数老臣的眼睛盯着,小心他们找你的麻烦。”
看到张越闻言失笑,杜绾不禁抬头看了看昏暗的灯台。东宫那位倍受宠爱的皇太孙嫔如今也正身怀六甲,皇太孙和张越一样,也快要做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