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郭宁这个定海军节度使乃是外官,想办什么,非得内外勾结。而内外勾结,这不比近侍擅权更让皇帝暴怒?
当然,庆山奴如果倒霉了,定海军这边,也必然受到影响。
对定海军而言,此番出战辽东所赢得的利益,绝没有吐出来的道理。莫说是他,就连纥石烈桓端等人遣使来报,也只是求个名义上的事后追认。而朝廷既然对辽东鞭长莫及,那就顺水推舟,皆大欢喜。
可如果皇帝确认,郭宁竟然和他信赖的近侍勾结到一处,他会怎么样?
以他的性子,会不会就此和郭宁撕破脸,开始给定海军找麻烦?会不会藉着众将遣使来报的时机,扶植谁来打压郭宁?
或许,他哪怕坐视辽海通道隔绝,东北局势恶化,也要动用中都的政治力量,强迫郭宁退回山东?
与定海军翻脸,并不符合此刻大金朝廷的利益。但如果皇帝不考虑金国的利益,只考虑自家的权位稳固呢?身为皇帝,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也再正当不过了。
皇帝始终是皇帝,他再怎么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
他有很多办法,来给定海军添堵!
杜时升之所以愿意投靠到郭宁门下,是因为郭宁仿佛有一种天授的才能。他虽然看似行事凶狠,但分寸感一直把握的非常好,每一步都卡在对手的底线上。外人以为他随时掀桌子,其实桌子自始至终都摆得四平八稳,而郭宁在桌上拿走的利益一点不缺。
但如果皇帝决心要掀桌子呢?
定海军会吐出利益,向皇帝俯首,维持桌子不动么?不用多想,郭宁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局面。
那么,还有别的什么选择?
杜时升皱着眉头,在院里来回走动半晌,转身看去,庆山奴满头大汗。
“那军报是一个时辰前送进宫里的,这会儿陛下一定已经看到了。咳咳,进之先生,可有良策补救?”
杜时升仓促之间,也是一筹莫展。
他在院里又走了两圈,叹了口气。
我杜某人毕竟不是那种智计百出之流,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拿不出什么扭转乾坤的好主意。好在,在中都厮混的时间够长,认识的老相识不少,这会儿,只能请一位老相识出马啦。
他向庆山奴勾了勾手指,庆山奴凑近两步。
“我听说,与其亡羊补牢,不如未雨绸缪。”
庆山奴连连苦笑:“怎么个未雨绸缪法?难道说,还能让时间倒流回去,让那奏书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