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长宁殿却是灯火通明,傅佑霆如雕塑一般守在门外,眼里深邃如水让人看不分明。
如果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出来的淡淡血腥味。
内室中这血腥气更浓郁些,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了,上了年纪的张太医额头的汗水被医女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他握着刀的手却不敢松懈半分。
因为他手底下的这个人可是一国之君,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刚才他已经为云瑾刮掉了背部烧伤的大片腐肉,现在就是到了从皇帝身上取皮的时候。
“陛下,请服下这麻沸散和止血药,能减轻些疼痛。”
喝了药,张太医却也知道这样的痛是无法避免的,生生从身上剜下血肉,还要清醒着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如果不是傅长策再三重申无论如何他都无罪,张太医是万万不敢下这个手的。
此时张太医呼了一口气,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弯刀,沿着傅长策的大腿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随后侧向取皮......
剧痛传来的时候傅长策就已经紧紧握住身下的软垫了,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下来,那冰冷刀具一刀又一刀划在身上的感觉真是让人忍不住痛呼。
他身份尊贵,自小就是嫡皇子,现在又是九五之尊,平日连半点磕碰都不少有,何曾受过这样的痛楚。
随着取皮的面积越来越大,傅长策痛得脸都铁青起来,双手不受控制地紧攥着,指甲几乎折断......
可是一看到云瑾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又重新忍耐住了剧痛。
刚刚那句话他不是在和傅佑霆赌气,他是真的愿意为云瑾出生入死,只是他更不甘的是自己所有的付出都不能让云瑾多看他一眼。
明明自己没有比傅佑霆差到哪,可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自己。
想着这些,傅长策觉得这剥皮削肉的痛苦似乎都麻木了些,比起血肉上的痛苦,求而不得的心痛才会让人更绝望吧。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张太医才脚步虚浮着走出来,在铜盆里洗着满是血迹的手。
一直等着的傅佑霆想问,却怕打扰,直到张太医擦了擦汗才主动禀报道:“摄政王殿下放心,陛下和世子自小都服用的摄心汤,植皮的排斥反应是最小的。
现在已经止血了,只要疗养得当,世子身上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说到这张太医也是松了口气,看得出这毒素真是一脉相承,他起初还担心植皮中因人而异的排斥太过剧烈。
可植皮之后,云世子体内的血冷之症迅速便缓解了,可见压制云世子体内那契约之毒的解药和陛下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