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段变成目的,这也正是一个合格的、这个时代的军官的思维。政治的手段是战争,而军队的目的是战争,如果军队把政治作为目的、把战争作为手段,那会很危险。
在海军看来,他们要做的事很简单,但儒生要做的事,可就难了。
真正的难点,还是在这个已经有所不同于宋前的地基上,构建出新的大厦。
所以军官们呵呵笑着,让赵百泉这样的读书人“立言”。
只是赵百泉知道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心道:“立言何其难也。个人本事,自有上限。倒是朝鲜国的东莱府使那句话说的,有些道理。”
“天子遣使,下聘诸侯,采其国《风》。朝鲜国到底什么样,只怕和那些贡使们描绘的大不相同,正可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看看。”
有琉球的经验,赵百泉也算是亲眼目睹且亲历了刘钰在琉球的大清洗,才算是知道那些写汉诗写的比刘钰好几十倍的琉球人,竟是比刘钰这等朝中公认的只重霸术的人,更不像天朝人。
朝鲜只怕也是如此,虽侃侃而谈,叫琉球日本惊呼“东国有礼”,连新井白石在面对朝鲜的时候,也自叹“文化吾国卑于朝鲜,唯有武力可胜”。
可实际上,号称小中华的朝鲜,距离大顺的内里模样差的太远。
大顺总归是没有种姓制度的,门阀也早就完犊子了。
赵百泉此时心里对朝鲜国的评价是“华皮而夷骨”,对刘钰和这群海军的评价是“华骨而异端之皮”。
熟亲熟远,这便是仁者见仁了。
存了要把朝鲜的见闻和制度,效仿采风成书,叫朝中知朝鲜国之骨的想法后,他便趁着自己继续逗留釜山的时间,忙碌起来。
或是交访当地大族,或是询问来做事的奴婢劳工,或问制度、或问田亩。
与此同时。
一艘快船带着赵百泉的奏折、馒头给海军主将李欗的军书、八万两白银,快速朝着威海航行。
几无停滞,当天快船便从威海起航前往天津,快马入京。
不多久,釜山这边就接到了朝廷的命令。
先是表彰了一下海军的作战,表扬了一下赵百泉和海军劝降对马守一事“颇识大体”,又特赐银八千两犒赏海军,可直接从八万两银中取。
皇帝也写了圣旨,保证宗义如的私产不可劫掠,叫海军速速将其送入京城,朝觐皇帝。
而枢密院这边,也给海军下达了新的命令。